的什麼藥。他沒有什麼可以為她做的。那麼弱的體質,什麼藥都沒有用!什麼藥都不能使一個人的胃口好起來。不像老媽媽克雷布特裡……
一個乏味的上午。可觀的收入‐‐再沒有別的什麼了。上帝,他厭倦了!厭倦了那些多病的女人和她們的各種小毛病。緩和劑,止疼藥‐‐除了這些沒有什麼了。有時他懷疑這一切是否值得。但他總是接著就想起了聖。克里斯多福醫院,瑪格麗特。羅斯福病區裡那長排的病床,克雷布特裡夫人咧開她那張掉光了牙齒的嘴巴衝著他微笑。
他和她彼此間相互理解!她是一個戰士,不像她鄰床那個虛弱無力、行動遲緩的女人。她想活下去‐‐只有上帝知道為什麼,她居住在貧民窟,有酗酒的丈夫以及一窩蠻橫任性的孩子,她被迫日復一日出外工作,擦洗無盡的辦公室裡那沒有盡頭的地板。永遠是艱苦的無休止的苦工,幾乎沒有任何樂趣!但她想活下去‐‐她熱愛生活‐‐就像他,約翰。克里斯托一樣,熱愛生活!他們熱愛的不是生存環境,而是生活本身‐‐生存的情趣。很奇異‐‐一種沒人能夠解釋的東西。
他心想,他必須和亨裡埃塔討論這個問題。
他站起身來,陪那個病人走到門口。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熱情地,友好地鼓勵她。語調中也充滿了關注和同情。她幾乎是興奮地離開了,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克里斯托大夫是如此關心她!
送走了病人,約翰。克里斯托立刻將她拋到了腦後,即使當她在這兒的時候,他也幾乎意識不到她的存在。他只是在做自己分內的事,一切都是機械的。然而,他仍然付出了精力。他做出了治療者的自動反應,他感到因精力耗費而萎靡不振。
&ldo;上帝,&rdo;他又一次想,&ldo;我厭倦了。&rdo;
只剩下一個病人了,接著就是週末大段的空白時間。一想到這兒,他的腦袋就興奮起來。紅褐色的金燦燦的樹葉,秋天的輕柔潮濕的味道‐‐穿過樹林的那條路‐‐木柴點著了,露西,那個獨特的快樂的生物‐‐有著古怪的,難以捉摸的種種想法的腦子。他認為亨利和露西是全英格蘭最好的主人和主婦。另外空幻莊園也是他所知道的最令人愉快的地方。這個星期天他將和亨裡埃塔一起漫步於樹林之中‐‐一直走上山頂,順著山脊徜徉。同亨裡埃塔散步,他就會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病人。謝天謝地,他想,亨裡埃塔從不生病。
接著,這個念頭突然變成了一個幽默的想法:
&ldo;她生病從不告訴我!&rdo;
還有一個病人,然而,莫名其妙地,他拖延著。他已經晚了。樓上的餐廳裡,午飯肯定已經準備好了。格爾達和孩子們一定在等著,他必須快點兒了。
然而他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他厭倦了‐‐非常非常厭倦。
這種厭倦的感覺最近一直在增長。這全部源於他十分清楚卻又無法抑制的不斷增長著的怒火。可憐的格爾達,他想,她容忍了他很多。要是她不是這麼順從‐‐這麼願意承認自己錯了(而有一半時候,是他應當受到責備的),那該有多好!那麼多天,格爾達所說的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激怒了他,主要是,他懊悔地想,是她的美德激怒了她。正是她的耐心,她的無私,她對他的意願的屈從,弄得他心情惡劣。她從不抱怨他那隨時爆發的怒氣,從不堅持自己的觀點以取悅於他,從不試圖採取一種新的行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