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著要不要借的時候，大柱娘從後院鑽了出來，一把擰了大柱耳朵往回拖，邊走還邊罵，“你個兔崽子，額頭上的教訓這般快就給忘了。”

“娘，輕點，輕點……”

隨著大柱遠去的叫喚聲，我終於感覺到自己在秦村是個多餘的人，儘管有阿叔給我買新衣服。

阿叔是城裡人，小時候聽村裡人說城裡人都是有錢人，我便開始幻想著做一個聽話的孩子，讓阿叔也能把我接到城裡邊去，做個城裡人。

每天盼望著阿叔的到來，秦奶奶第一次和我說的話是，“別看了，你阿叔不會這麼早就來。”

她一句話，打破了我一直以來的期盼。

那個時候我認為阿叔不要我，畢竟我是他撿來的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他肯定不重視我，第一次我開始羨慕大柱，他有個疼他的娘，儘管他娘會擰他耳朵。

我在大柱家門口用樹枝在泥巴地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便去村口等他。

大柱趕來的時候氣喘吁吁，額上的紗布已經拆開，他問我，“你是在哪裡看到的鳳凰蛋？”

我用樹枝蹲在地上畫圈圈，“沒有鳳凰蛋，騙你的。”

大柱同我蹲下來說我是個野丫頭，其實我只是想和他玩而已，大柱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拉著我往前跑，我甩開他的手。

“去哪兒？”

“我知道前面有一處地方，你跟我來。”

到河邊時，我們已經離開了村子好遠，大柱帶我下河摸魚，這是我喜歡乾的事兒。

找了一棵枯藤，將抓來的魚都串在藤上，大柱負責抓，我負責分。

大柱是抓魚的高手，半小時不到抓了好幾條大魚，我把大一點的留給了自己，小的都分給了大柱，他委屈的掉眼淚，說我不公平。

我瞪了他一眼，“這有什麼不公平的，說起來我也年長你幾天，算是你姐姐，我比你大一點，要的魚肯定也得大一點。”

大柱被我說得一愣一愣，只能將小魚串在了另一條藤上。

大柱比較調皮，褲襠總是會被撕破，我讓他在原地等我，小時候膽子比較大，什麼都不用管，直接抓了條水蛇往大柱褲襠裡丟，嚇得大柱魚都不要跑回去找他娘。

我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回去躲在秦奶奶家院門口那個洋槐樹上，爬樹是大柱教我的。

月亮升起來了，秦奶奶家裡點了燈，大柱娘牽著大柱又往秦奶奶家院子裡一站，對著門破口大罵一番，終於還是把秦奶奶給罵了出來。

大柱娘一見秦奶奶，急急上前兩步就開始理論，“你說你們家阿離，一個七八歲的姑娘家，學著男娃娃們爬樹捉魚都已經不稀奇，我家大柱一條新褲子，好端端的被你家阿離丟進了一條蛇，這丫頭你們家也不管管。”

036墳山

第一次我聽見大柱娘說你們家阿離你們家阿離，心裡美滋滋的，在外人眼裡，我就是秦奶奶家的親孫女，這般一說，我就不討厭大柱娘了，儘管她總是罵我也總是打大柱。

秦奶奶不說話，任由大柱娘一個勁兒的說。

“阿離這孩子，就得管管，你說說，今個兒抓蛇往我家大柱褲襠裡扔，明個兒還指不定會扔什麼，我家大柱可是寶貝疙瘩，我都從來捨不得打罵一句。”

我躲在樹上不說話，心裡卻為大柱打抱不平，捨不得打罵都是騙人的，當著我的面都不知道打了大柱多少回。

大柱扯著他孃的衣角，“娘。”

大柱娘瞪了他一眼扯開喉嚨吼，“你怕什麼，老孃在這裡給你撐腰你怕什麼，秦嬸，今天要不給我家大柱一個說法，任誰都是說不過去的。”

看著秦奶奶一臉的嚴肅，我害怕她真的會將我捉住丟給大柱娘，也讓大柱娘像擰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