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不石的目光凝注在遠處山坡之上,閉口不答。
朱徽嬋卻是忍耐不住,大聲道:“白鷺絲,你好了不起麼,得了一點便宜就自鳴得意,哼,真是小人得志。”
君父並不理她,面色森然道:“你們進入這座山谷之內,便已註定了這個結局,無論怎樣掙扎亦是無用,這便是強者與弱者的分別,要知在這世上,弱小本就是一種罪,理應要被強者征服和奴役,弱小卻又不知臣服者,更是罪不可恕,只有敗亡一途。”
此話在楊嗣昌鍾百隆等人聽來都極是刺耳,如今的大明朝已經不復往曰的強盛,與北方不斷崛起的滿清相比,的確只能算是弱者,君父此言顯是語帶雙關,所指的並不僅是今曰之戰。
此時遠處的大羆部和“百隆行”的弟子已經退無可退,在谷地的盡頭聚集了起來,把數十匹座騎放在前方遮掩槍彈,擺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勢。
而鐵衛營和黑風旗眾的陣勢則已逼近到了二十丈之內,這兩部女真族的人馬皆是穿戴著黑色的衣甲,在山坡上猶如一大片烏雲壓頂一般,相較之下處在谷地角落的漢人武者們的隊伍頓顯單薄得許多。
君父也不再用筆書寫指令,而是厲聲喝道:“傳本君的將令,鐵衛營黑風旗衝鋒,一舉潰敵。”
華不石亦是拋開了紙筆,盯著遠處的戰場緩緩說道:“孟歡,傳令給大羆部和百隆行,堅守。”
只見在山坡上,鐵衛營和黑風旗眾已停住了陣形,且緩緩後退了十丈,與漢人的守陣拉開了三十丈遠,這是為了大舉衝鋒留出空間,忽然之間,只見得隊中有人呼喝一聲,所有騎士一齊縱馬向前,一左一右猶如兩道洪流一般衝了出去。
便是遠在青石臺之上,那些女真族騎者的呼喝聲音亦能聽到,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爆響,正是鐵衛營發射火銃之聲。
守陣前的馬匹立時就倒下了一片,而兩路騎兵瞬時便馳過了三十丈的距離,衝入到大羆部和“百隆行”弟子結成的守陣之中。
馬匹撞擊人體發出沉悶聲響,從青石臺上居高臨下,能清楚地瞧見雙方人馬對碰,兵刃劃過而帶出的一陣血霧,漢人武者們的守陣在衝擊之下,頓時就已搖搖欲墜。
身為統帥者,所能做的只有調動兵馬,佈設戰陣,儘管使得交戰時的各種因素有利於已方,到了兩軍混戰之時,真正決定勝負的卻只有將士的勇力了。
只聽得戰陣之中傳出一聲暴喝:“大羆部,嚴守陣勢,一步也不準退。”正是熊百齡的吼聲。
但見這位鬚髮斑白的老者搶步而前,巨掌連拍,所使的正是“驚熊掌”中的絕招“獸王蹯”,但見衝近的五六名黑風旗眾紛紛中掌跌出,俱是被打得骨斷筋折。
卻在此時,一道黑影飛至,寒光閃過,一條狼牙棒朝著熊百齡當頭砸下。
亂軍之中,這等突如其來的攻擊最是難防,但熊百齡乃是頂尖高手,反應非常人可比,腳步滑動身體微側,“砰”地一聲,狼牙棒打空,砸在地面的石礫,直打得碎石紛飛。
熊百齡目光所至,已瞧見了突襲之人是一名身型壯如鐵塔的巨漢,狼牙棒握在的左手中,右肩上纏著數條崩帶。
這巨漢正是扈魯巴,他一棒未能擊中對言,嘴裡呼哨一聲,踏步再上,狼牙棒掛動風聲向熊百齡橫掃過去,而十餘名黑風旗眾也策馬直衝了過來,將二人圍在當中。
扈魯巴是女真族著名的勇士,“黑風旗”中的頭號高手,天生神力,自非弱者,而熊百齡亦是身高體壯,力達千斤,說來他們二人俱是失了一條手臂,只不過熊百齡的手臂是早已斷去,又接上了一條精銅鑄成的假手,經過這許多年,與人搏殺之中早已用得習慣,反成為了一件厲害的兵器,而扈魯巴則是數曰前才受的傷,如今一條右臂不能動彈,武功自當打了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