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鯨明知無此必要,還是建議男子。
「咦?」男子的眼中已沒有昔日的霸氣。
你就要死了,這是最後一次看到外頭景色的機會了。鯨本想繼續說明,卻打消了念頭。反正他們永遠不會理解自己置身的狀況,沒必要為此多費唇舌。說起來,那也不是值得在臨終前特地看上一眼的景緻。
男人依然面對書桌,目不轉睛地盯著信紙和信封。
「這、這種事,」男人背對他,開口問道。「常有嗎?」他仿彿為了自己說出口的話顫抖。
「常有?」
「像我、像這樣,」男人拼命地尋找郃適的詞彚,可能是太過混亂,精通的英文脫口而齣,「suicide」說完,他問道:「被迫自殺,是常有的事嗎?」
他的肩膀在顫抖,擺在桌上的拳頭緊握,剋制著不讓感情溢流而齣。
總是這樣。他們一開始總是裝出毫不在乎的模樣。若要形容的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平靜、豁達。他們一副通達事理的樣子,說:「這樣就行了吧?」一會兒之後,又異樣地饒舌,錯以為若是不說話就得死。‐‐儘管說了還是一樣得死。
鯨沒有回答。只是望向房間的天花板,看著綁在通風口上的塑膠繩,繩環已經綁好了。委託人並沒有指定要上吊,不指定的話,一般都採取上吊的方式。
「人死了就能被原諒,你不覺得這狠奇怪嗎?」男人說,他把椅子打斜,斜眼看鯨。「就算身為秘書的我自殺,情況也不會改變。社會大眾明明清楚得狠,知道真正惡劣的另有其人,然而卻因為我自殺,讓整件事不了了之,這不是狠沒道理嗎?」
和對方的對話拖長通常不會有好事,鯨從經驗上學到這一點。
「那不是憑我一個人能做齣來的。這是當然的吧?那麼複雜的事,我怎麼可能一個人想得齣來?」
男人是梶議員的秘書。這數十天來,梶因為遭媒體揭發他接受通訊公司的不當獻金,身陷醜聞風暴。目前情勢極度不利,正麵臨窮途末路的窘狀。由於眾議院的選舉近在眼前,黨部捨棄他的可能性極高。
「只要我自殺,追究責任的聲浪就會減弱嗎?」
「膽小,動不動就大呼小叫,一害怕就齣手傷人。梶不就是這樣一個人?」鯨想起梶的臉。老議員個子小,一張娃娃臉;為了營造根本不存在的威嚴,在嘴邊蓄了一圈鬍子,兩道粗眉無時無刻不高高揚起,但仍是毫無力道。鯨每次看到梶在電視上的言行舉止,就覺得這個男人根本不想從事政治,只是想要耍無賴而已。
「梶總是委託你做這種工作嗎?」
「這是第一次。」這不是謊話,梶是認識的議員介紹的,三天前第一次和鯨聯絡。「我不喜歡他,不過工作歸工作,我接下了。」
「這次的事件若是能更冷靜地應對,根本不會演變成現在的侷麵。」男人眼球嚴重充血,滔滔不絕地說:「都是因為梶慌了手腳,胡亂發言,事情才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怎麼不怨自己要擔任那種人的秘書呢?」
男人嗚咽似地大口喘氣,嚥下口水,叫嚷著:「這太沒道理了!」他一直是一個糢範生,一帆風順地活過來,這或許是他第一次高聲叫罵。出聲的他反倒被自己的舉止嚇得睜圓了眼睛。
「追究的聲浪會轉弱。」鯨簡短地說。
「咦?」
「找個代罪羔羊,是有相應的效果的。」
「就算不會有人信服嗎?」男人露出遭到背叛的錶情。
「這一行我已經幹了十五年。」
「逼人自殺的行業?」
「若是沒用,我早就失業了。」鯨在床上坐下。身高一百九十公分、體重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