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只在半夢半醒間覺得身子一輕,隨即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
夜天凌將她送回遙春閣,看她在睡夢中依然蹙著眉頭,但人畢竟是在面前了,轉眼可見,觸手可及。
想起今早聽到延熙宮訊息時,心裡那種猛被利刃劃過的感覺,幾乎立時便洇出血來。今日他若是不來這延熙宮,便真的要被那焦慮不安逼的發瘋。
是什麼時候,眼前人成了心中盈盈一點揮之不去的牽掛?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卻凝神靜氣也忘不掉。
窗外有一點月光透進來,在卿塵臉上映出淡淡的影子,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夜天凌靜立著凝視她半晌,方轉身出去,輕輕將門掩上。剛走沒幾步,突然低喝一聲:“出來!”
暗中有個身影轉出來:“四爺。”竟是冥魘,雖穿了一身桃紅色的宮裝,但面上依然化不開的冷豔。
夜天凌扭頭看了看:“誰準你私自進延熙宮了?”
冥魘垂首道:“大家得知鳳主和四爺都進了延熙宮,怕有不測。”
夜天凌道:“有事我會找你們,延熙宮現在非常之地,你們不得擅自涉足,你也儘量不要離開蓮池宮。”
“是,我定會保護好蓮妃娘娘。”冥魘答道:“雪戰這幾天十分不安穩,我將它帶了來,請鳳主看看。”她懷中什麼東西窩在那兒,她鬆開手,雪戰自衣衫掩蓋的地方跳出,“嗖”的就不見了蹤影。冥魘一驚,夜天凌道:“不妨,它自去找主人了。”
冥魘往卿塵的房間看了下,說道:“我們已照鳳主的吩咐將鸞飛姑娘接出來了,但有一事想再行請示鳳主和四爺。”
夜天凌道:“什麼事?”
冥魘道:“鸞飛姑娘留給太子的信將所有事情都解釋明白,鳳主命我拿到後立刻送去松雨臺,太子若被廢,豈不是我們的好時機,為何又要如此?”
夜天凌負手身後,看著一輪輕月緩緩的隱入雲中:“此事是我做的決定,我自有分寸,你將信送去松雨臺便可。”
冥魘也不再多言,垂眸道:“屬下知道了,請四爺多加小心。”
“去吧。”夜天凌揮揮手,冥魘藉著月影悄悄看了他一眼,身形輕閃消失在樹影深處。
夜天凌反剪雙手獨自立在夜色下,抬頭往松雨臺方向看去,眸底瞬間交融了似喜似悲,慢慢的沉澱到那幽黑至深之處,了無痕跡。
九峰晴色散溪流
一連數日,卿塵待在遙春閣東室,幾乎足不出戶不眠不休,用來實驗的小白鼠不斷死掉,為怕傳染擴散,只能用火化來處理,今日已經正好是第十隻了。她只覺疲憊、失望、愁苦一股腦的湧了上來,心口就像壓著塊大石頭一樣難受,氣悶的以手撐頭看著那些醫書草藥,如果有實驗器械和必要的藥物,這疫症並不是無解的東西。而現在她就像在一片沙漠中站了三天三夜,明知道身邊就有水卻怎麼也拿不到,簡直快要發瘋。
所有人都被隔離在外,只有雪戰沒人攔得住,趕出去再跑回來,一直賴在卿塵身邊,卿塵伸手按著它的腦袋,一籌莫展。
雪戰安靜的趴在那兒任她按著,突然金瞳一瞪,“嗖”的竄了出去,嚇了她一跳。抬頭看去,發現它正叼住只小白鼠在嘴裡掙扎,原來是方才喂藥後有籠門沒關緊,跑了一隻出來。她忙喝道:“雪戰!”
雪戰極通人性,聽主人命令便把小白鼠放下,小白鼠因為掙扎的厲害,脖頸上被咬出傷來,殷殷流著點血,雪戰舔舔舌頭,瞬間將嘴邊一點血痕清洗的乾乾淨淨。
卿塵一時沒來得及阻止,心中擔憂。雪戰神異之物,身含劇毒,這隻小白鼠怕是活不成了,但小白鼠都是特意喂服了病人痰液用來試藥的,萬一雪戰也被染上,便十分麻煩。誰知到了第二日,非但雪戰無事,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