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腔。
“你知道嗎?關於那些罐子,我終於知道真相了。”
“什麼罐子?”
用不著他那不高興的表情再多持續一秒,我已經回想了起來。對威廉來說,只有一種罐子,佑天的罐子。
佑天的存在,在很長時間內只有一個支持者,就是我的這位朋友,烏特列支大學的歷史學教授威廉·馬立克。威廉的學識和人品在荷蘭乃至西歐的歷史學界早有公論,陷入這樣的孤掌難鳴實在事出有因。
在周邊民族屈指可數的的歷史記載(它們常常以漢語、突厥語、吐火羅語的面貌呈現,而且經過多次互相轉譯很難再保持原樣)中,偶爾會出現“佑天”的字眼。從上下文推斷這應該是一個國家的名字,但也就僅此而已——沒有詳細的地理座標,沒有歷史傳說,沒有任何考古發現,很多人傾向於認為佑天只是一個地理名詞,或是某個其他已知城邦的別稱。
直到1955年,蘇聯考古學家季留科夫 在江布林附近的發掘工作為威廉的主張提供了佐證。起因是當地牧羊人在一處季節性湖泊的邊緣發現了幾件銅器,而不遠處有他們祖祖輩輩都熟知的巨石殘跡。季留科夫和他的同志們在那裡挖掘出了一整座城池。宮殿、市集,墓穴和神廟,建築的風格與這一代任何已知的文明都不同。每幢房子都有著螺旋形的尖頂,而它們朝向各異的排列方式讓人費解,但要是從空中俯視這些殘垣斷壁,能發現它們也排列成了一樣的螺旋,從宮殿出發,由舊至新地向郊區擴散開去。宮殿有一座空心的中庭,殘留著一座日晷,但沒有刻度。
最重要的發現是幾個陶甕,它們出現在一座高大宅邸的地下室裡。季留科夫在陶翁裡發現了數十卷手稿,用石墨制的顏料寫在絹帛上。它們用漢語寫就,字跡各異,但內容基本相同,應該是同一檔案的抄本。在這些重要的絹帛上,出現了這個國家的名字:佑天。
除了這些陶甕,整座城市裡再也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被視為字元的東西,哪怕在哪怕在壁畫浮雕和環形錢幣上,都只見少數幾種圖案。
威廉大受鼓舞,他原本就推斷佑天沒有自己的文字。這個富庶的國家與其它沒有發明過文字的民族一樣,在歷史的長河中極易湮滅,往往只能在征服者的史詩中留下它們的名字。季留科夫發現的文獻,似乎是這個文盲國家中唯一的識字者留下的線索,而文獻本身的內容經過翻譯,也解釋了這個國家的奇特之處。
文獻用第一人稱寫成,作者在開頭即說明了自己寫這些正冒著極大的風險。他的父親,身為大臣,不久之前被國王親自下令處以極刑,在最繁華的廣場上被車輪碾碎。而罪名是:書寫。
在佑天,書寫文字屬於非法。而這法律本身透過王族和長老們口耳相傳。毋庸置疑,作者已經破壞這一法律,這很容易被理解成一種蓄意謀逆,源自對父親之死的哀痛。但從作者描述那場死刑的筆調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記錄忠實冷靜如同現代新聞主播,細緻得讓人聯想到福柯的《訓誡與懲罰》。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史官(2)
從國王宣判死刑開始,作者詳細地記錄了那一天的情形。僧侶們申斥犯人的離經叛道,廷臣和貴婦們向他吐唾沫表示厭棄,圍觀的群眾保持著可怕的緘默,既無歡呼也無痛罵,當然也無人表現出同情。人們把他交給永恆神校�詰厴系拇�懟��平鷸�斕木藪蟪德擲闖頭!5背林氐穆止墾構�芎φ叩謀臣梗�Ч壅吆孟裎�π貪樽嗄茄�蛻�魎小��把艄庵�攣扌率隆!�
威廉根據這一記載,推斷出了佑天人法律的道德基礎。他們不是信仰某位偉人的“述而不作”的教導,書寫文字的禁令並非出於對符號的厭憎或對口頭語言的推崇。真正的原因是在這個國家,人們深信一切事情都週而復始。既然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