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撤過了波蘭,和他的戰友們一樣,只有一個目標……趕回英國人或美國人佔領下的德國。因為,倘若俄國人抓住了他,他會被槍斃的。他把自己的個人檔案撕成了碎片,付之一炬,埋掉了他的兩個鐵十字勳章,偷了幾件衣服,向丹麥邊境上的英國當局報了到。他們把他送到了比利時的一個因為戰爭而背井離鄉的人設定的一個營地。在那裡,他吃了一年左右的麵包和薄粥;這就是筋疲力盡的英國對他們統治下的成千上萬的人能提供的一切。他在那裡等待著,直到英國認識到對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釋放他們。
營地的官員召見了他兩次,給他作了最後的結論。在奧斯頓港,有一條船正等待著裝運去澳大利亞的移民,他將被髮給新的證件,並被免費運到新的土地上去。作為報答,他不論選擇什麼職業都將為澳大利亞政府工作兩年,此後,他的生活便完全由自己作主了。這不是奴隸勞動;當然,將付給他標準工資。但是,在這兩次折見的機會中,他都沒法談到他自己不願意當移民。他恨希特勒,但不恨德國人,並且不以做一個德國人為恥。故土就意味著德國。三年以來,他對它魂牽夢索。那種滯留在一個既沒有人講他的語言,也沒有一個人和他同種同宗的國家的想法也是大逆不道的。於是,在1947年初,他發現他已經分文不名地置身在亞琛①的街道上了。他知道,他極渴望修補起被粉碎的生活。①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西部的工業城市,與比利時接壤。……譯註。
他和他的靈魂倖存下來了,但不能再回到那種飢寒交迫、地位卑微的生活中去。因為雷納不僅僅是個有抱負的人,而且還是個有某種天才的人。他去為格倫迪格工作,並且研究他頭一次接觸雷達就使他入迷的那個領域:電子學。他裝滿了一腦子的計劃,但是他連這些計劃的百萬分之一的價值都不願賣給格倫迪格。相反,他卻謹慎地窺測著幣場,隨後,他娶了一個寡婦。這寡婦有兩家小小的收音機工廠,他以此為基點開始了自己的事業。那時,他剛剛20歲,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然而,他的頭腦卻成熟得多。德國戰後的混亂為年輕人創造了機會。
由於他是世俗婚,教會允許了他和他妻子的離婚;1951年,他按著當時流行的價格付給了安妮萊斯·哈林恰好相當於她前夫那兩家工廠的兩倍的錢,而也從此和她離了婚。但是,他沒有續娶。
這小夥子在俄國那冰天雪地的恐怖環境中所遇到的事情沒有造就一個毫無靈魂的、丑角式的人;相反,這種生活倒抑制了他那溫和、可愛的性格的發展,使他具備的其他素質長足發展起來……聰敏、無情、意志堅定。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會得到一切,一個毫無感情的人無法使其受到傷害。但在實際行事上,他卻令人不解地與他1943年在羅馬遇上的那個人相似;他就象拉爾夫·德·布里克薩特那樣,明知幹得不對也還是去幹了。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罪惡片刻也阻擋不住他行事,只是物質財富的增長是以痛苦和自我折磨作為代價的,對於許多人來說,也許付出這樣的代價不值得,但對他來說,付出兩倍的痛苦折磨也是值得的。總有一天,他將要統治德國,把它變成他所夢寐以求的那種國家。他準備粉碎雅利安人路德①的倫理道德,發展一種更為不受限制的倫理道德,他不能答應停止犯罪孽,這一點他在幾次懺悔中完全予以拒絕了。但不知怎的,他和他的宗教糊塗地在一起瞎對付著,直到萬貫資財和重權高位使他超越罪孽之上時,他才會去作懺悔,並且會得到牧師赦免。
①馬丁·路德(1483……1546),16世紀德國宗教改革運動的發起人,基督新教路德宗教的創始人。他否定教皇的權威,認為人民要得到上帝的拯救,不在於遵行教會規條,而在於個人的信仰。……譯註
1955年,作為西德最富有、最強有力的人之一和波恩國會的一位新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