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倘使她必須和丈夫一起過日子的話,德羅海達是最理想的地方。在黑米爾霍克逗留的一個月中,她連一天都沒有真正感到好過;她不想吃飯,一陣陣痛苦的腹瀉在折磨著她,似乎嗜眠症纏身,無法擺脫。對任何東西都不習慣,除非是最好吃的。隱隱的不適使她感到害怕。
早飯之後,盧克幫助她洗碗碟,然後,帶著她到最近的甘蔗田轉了一圈。他一個勁地大談著甘蔗,談著如何收割,以及在露天地裡幹活如何好;阿恩那幫人是些怎樣的好夥計;這種活兒和剪羊毛有什麼區別,割甘蔗要比剪羊毛好得多。
他們轉了回來一又登上了小山。盧克帶著她走進了屋子下面兩柱之間的一個涼颼颼的洞中,安妮在洞外搞了一個暖房,立起一些長短粗細不一的赤陶管,然後在管中填上土,種上一些蔓生的、懸垂的東西。有各種不同顏色的蘭花,藻類植物、富於異國情調的爬山虎和灌木叢、地面軟乎乎的,散發著木屑的清香;頭頂上的託樑上掛著鐵絲籃,裡面種滿了蕨類、蘭花或月下香;樹皮縫裡長出的日蔭葛爬滿了基樁;這些管子的底部種了一團五顏六色、絢爛多彩的秋海棠。梅吉喜歡隱身在這裡。比起德羅海達來,這是黑米爾堆克所有的事物中唯一受到她讚許的。德羅海達根本沒有希望在這樣一小塊地方中長著這麼多的東西,這只是因為那裡的空氣中溼度不夠。
〃這地方可愛嗎,盧克?也許你認為在這裡呆上兩三年之後,能為我租一間房子讓我住嗎?我渴望給自己搞一塊這樣的地方。〃
〃你為什麼想單獨住在一棟房子裡呢?這兒不是基裡,梅格;這地方女人獨居不安全。你在這裡要好得多,相信我吧。你在這兒不快活嗎?〃
〃我覺得住在別人家的快樂也就是這樣了。〃
〃喂,梅格,在我們去西部以前,你必須對你目前的環境感到滿意。咱們不能既花錢去租房子,讓你過悠閒日子,又要省下錢。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盧克。〃
他感到十分煩惱,他把她帶到房子下面時,沒有幹成他想幹的事,也就是吻她。他只是隨便在她的臀部拍了幾下,這對她沒多大傷害。隨後,他便順著大路向停靠著他腳踏車的那棵樹走去了。他寧可蹬20英里腳踏車來看她,也不肯花錢坐鐵路公路聯運車,或公共汽車;這就是說,他還得蹬20英里的車返回去。
〃這可憐的小傢伙!〃安妮對路迪說。〃我真恨不得把他宰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一月來而復去,對甘蔗收割者來說,這是一年中最閒的一個月,但是盧克卻用不著發愁。他曾經悄悄告訴梅吉,要把她帶到悉尼去,可相反,他沒帶她去,而是和阿恩一起去了悉尼。阿恩是個單身漢,在羅西爾大街有一個姑姑,他姑姑有一幢房子,到殖民製糖公司步行即可(用不著花電車費,能省錢。)在山頂上那座像堡壘一樣的建築物的高大混凝土圍牆之內,一個有關係的蔗工是可以找到工作的。盧克和阿恩在那裡修剪糖袋,業餘時間就去遊滬或玩衝浪板。
和穆勒夫婦一起留在鄧洛伊的梅吉,在季風來到的時候、整整苦幹了一個雨季。從3月到11月是旱季,但在這塊大陸的這個地區卻並不那麼幹燥。然而比起雨季來,總算可以看到藍大啦。雨季時間,天上總是雨水如傾盆,不是整天都下雨,而是時停時下。在暴雨間歇的時候,大地便蒸發著水氣,從甘蔗田上,從土壤上,從密林裡,從高山上,升起一團團連綿迤邐的白色水汽。
隨著時間的流逝,梅吉越來越想家了。她現在已經明白,北昆士蘭決不會成為她的家。舉一個例子吧,她完全不適應熱帶氣候,這也許是由於她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乾旱地帶度過的。她厭惡這種孤寂的生活,這種沒有友的生活,這種冷漠的感情。她厭惡這種昆蟲和兩棲動物多如牛毛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