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闌
而李清照的腦海中,也冒出了這個字。
生老病死,人力難左右的遺憾。
李清照嘆了口氣,嘴角勉強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姨娘,聽說阿孃在江寧照看的少年郎高中了?”
也不知那位少年郎與阿孃到底有何淵源,值得阿孃幾次三番惦念。
“你說會之?”
一句少年郎,讓寧姨娘險些沒反應過來。
三年前隨夫人到江寧,會之已經過了及冠之年。闌
李清照點點頭“當年動身前往汴梁城前,阿孃曾專門繞行去了江寧一趟,見了尚是孩子的他一面。”
“阿孃當年便對他讚譽有加。”
“只是……”
只是阿孃的讚譽之下,又深藏著隱憂。
她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阿孃的眼界和想法,從不是她能比擬的。
“那為何夫人不願認會之為義子呢?”闌
寧姨娘心中越發不解了。
李清照思量片刻,緩緩道“阿孃好似已經看到了秦家大郎命中註定的結局。”
阿孃想改變,但也改變不了。
“隨阿孃意願吧,寧姨娘日後莫要在旁人面前提及阿孃與秦家大郎的過往。”
李清照不放心的囑咐道。
無論秦家大郎日後會攀登至何處,都與他們無關。
阿孃施恩,不求回報。闌
最重要的是,在阿孃的擔憂中,她隱約能夠猜到些什麼。
“妾明白。”
這世上,最懂夫人心的,仍舊是大小姐。
在蓀歌返回青州的第三天,河北西路,相州,湯陰縣的訊息終於傳了回來。
“大禽若鵠,飛鳴室上,因以為名。”
又是一個意氣風發,年僅十餘歲的少年郎。
“家中清貧,世代務農。”闌
“聰慧果敢,沉穩寡言,喜讀《左氏春秋》《孫吳兵法》,年少便露將帥之才。”
“幸拜大俠鐵臂膀周侗為師,學習騎射拳腳,箭術小有所成,能左右開工。”
“天生神力,挽弓三百宋斤,開腰弩八石。”
“為湯陰縣百姓所奇之。”
“其父常教之,汝為時用,其徇國死義乎!”
信並不長,短短几句話,概括了少年郎的十五年。
從性情,從愛好,從志向,從武力。闌
的的確確,將帥之才。
蓀歌合上信,但願他此生能走的順遂些許。
精忠報國,竭盡忠誠,報效國家。
這便是他一生的寫照。
終其一生,他都是個純粹的,豪情萬丈,喊出了畢生執念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
只可惜,皇權爭奪下,有中興守成明君之稱的宋高宗眼中,那句迎二聖歸京闕,如同逆鱗。
在高位者看來,收復失地固然重要,但身下的皇位更重要。闌
於是,悲劇便誕生了。
李清照在一旁偷偷觀察著自家阿孃的神色。
悲壯,憐憫,還有遺憾。
不同於秦家大郎,這位湯陰縣的岳家郎君,也許擁有波瀾壯闊的一生。
思來想去,蓀歌依舊覺得這是不可避免的死劫。
饒是秦家大郎身死,也消除不了岳家郎君的既定結局。
他撼動的是九五之尊的位置,以及上位者眼中那虛假的和平與繁榮。闌
偏偏忠君報國又是刻在他骨子裡的。
說到底,這大宋從不算一個大一統王朝。
春秋所以大一統者,六合同風,九州共貫也。
“阿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