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不能放權,至少,不能沒有話語權。莊助講了這麼一大堆,她就聽到一個意思:莊助這是要她閉嘴。
能不火麼?
竇太后話一出來,黃老的開始群攻莊助,儒生又為莊助辯解,一堆人吵作一團,活似到了生鴨養殖場。鬧到最後,已經聽不清大家在說什麼了,就聽到一群人在扯著嗓子吵。文明國家的議會還會發生個議員掄拳幹架或者跳上桌子亂蹦的喜劇,何況是這野蠻的封建國度?沒有赤膊相擊已經不錯了。一時間朝上熱鬧非常。
竇太后雙止失明,只能靠耳朵來接收訊息,此時聽得一片嘈雜,頭都大了,心裡火得一拱一拱的,一拍桌子:“都閉嘴。”
大家閉嘴了。
“朝廷大臣,吵成這樣,成什麼體統?”竇太后先罵了兩邊太吵,然後,忽然想不起剛才在吵什麼了,當下決定,“都行了,把那兩人先押下去,回頭再說。”
得,又繞回來了,這老太太。
黃老得意了,儒生急了,劉徹也急了,當下向韓嫣使個眼色——快攔著。韓嫣第一次見到群臣互攻的壯觀場面——以前都是互相出一兩個代表暗諷的——正在發愣,見靜了下來才回過神,看到劉徹的眼色,忙點了點頭。
“太皇太后,此二人何罪,要被押下?”押字咬得很重。
大家醒過神來。竇太后也不好裝傻了,揮揮手,原本在劉徹眼光下就不敢上前的衛士退得更遠了,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總好過夾在中間挨瞪。
“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說話沒罪,可說錯了話,難道就可以這麼算了麼?”竇太后反應也不慢。
韓嫣張了張嘴,挑挑眉:“失職自有有司定論,太皇太后不必過慮。”
“就是說,他們說了我的不是,我還不能過問了?”
“您可以責成有司,國家自有制度定論。”
“好!”竇太后很乾脆,“廷尉呢?”
廷尉就在下頭站著,此時聽到點名,心裡叫苦不迭,卻也只能上前:“臣在。”
“大漢律法你熟,說說,該怎麼辦?”
一邊是皇帝、一邊是太皇太后,怎麼辦都不行。廷尉滿頭大汗:“御史大夫、郎中令有言事之責,”劉徹點頭,竇太后冷哼,“可言語不當也該罰。”
說了等於沒有說。
“那要怎麼罰?”竇太后直問了。
“不如免職。”廷尉心說,這下雖然兩面都不太滿意,卻也沒有把兩邊都得罪了。
可竇太后卻是太不滿意了,說了她的壞話,想搶她的權,怎麼能只是罷官免職?當下竇太后開頭:“一個御史大夫、一個郎中令就能抵得上一個太皇太后了?設若他們說的成真,要置我於何地?”答應了,就說明她以前是握權的,大家說的對了,事情鬧到現在這麼大,竇太后那呂后第二的名聲就跑不了。
問得直白,卻也不好答,廷尉啞了,儒生有些蔫了。黃老高興了,開始攻擊儒生搖唇鼓舌,惑亂君王。儒生正愁沒臺階下呢,接過話頭又開始吵了起來。本次朝會的議題徹底歪樓。
“吵死了!”劉徹發怒了,大家安靜了,“有什麼話一個一個的說,別一起吵,聽都聽不清楚,誰有話說,就站出來。”
誰敢單獨站出來啊?槍打出頭鳥,大家都不傻,於是自歸自位站好,就剩韓嫣站當間了。
“唰”大家目光全注視到了韓嫣身上。一邊的小宦官在竇太后耳朵邊低聲報告,竇太后道:“韓嫣,你還有什麼話說?”這會兒不叫阿嫣,顯然是惱了。
“臣下議的,太皇太后不滿意,不知太皇太后有何高見?”
太皇太后的高見是殺了他倆,可被大家一攪,這話又說不出來,但心裡的這口惡氣還是得出:“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