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悅顏一挑眉毛，頗有興味地笑看沐柒，好整以暇。

“……與四點下在皇后娘娘宮裡頭碰見了，就寒暄了幾句。”沐柒抿了抿嘴角，看了一眼多寶閣上的檀木計時沙漏“都快丑時了，公主還是去歇息罷。”

風悅顏卻是來了興致，托腮半笑半惱地道：“不妨事的。我自小身在宮裡，與我一同過夜還能說說話兒的，你還是第一個。若浪費了如此難得的機會，豈不後悔？明日用雞蛋滾滾就好了。”

“……殿下還是快些去歇息，”沐柒微微蹙眉：“若是被宮裡的嬤嬤知曉了臣女與公主一夜未歇，恐是要掀了臣女的皮。”

“哦……那我且去歇息了，你也早些睡下。”風悅顏眼睛閃了閃，又頗有些彆扭地輕聲道“那江家，雖說心思不止如此……但你也別多慮，如果江家動作太大，父皇也會……加以壓制的不是？”

沐柒眸光一凜，輕輕嗯了一聲。

風悅顏便是掀開簾子回暖閣歇息了，沐柒略略梳洗，讓琴客進來熄了燈火，微微蜷縮在榻上。

四周如墨黑暗，只沐柒的眼睛亮晶晶的，若有所思地盯著殿頂橫樑。

…………

青煙繾綣，一葉薄舟淺淺淡淡，在宮內的黛河流漾開一圈圈波紋。清山輪廓模糊，宮殿朱樓綽綽。

應了禮數，沐柒起身極早，風悅顏還未醒，琴客進來與沐柒梳洗，卻是靠近沐柒輕聲道：“小姐……水覓姐姐讓人帶了口信兒，說是昨夜江家進了賊，據說是傳家的白瓷什麼紅梅瓶，極是金貴。同時昨夜東宮那邊鬧起來了，具體訊息是立刻就鎖死了的，奴婢只無意間聽得公主殿下宮中的姐姐提到，只知道是走水了。”

東宮？

沐柒蹙眉：“若我沒記錯，皇上並未立儲君……”

“東宮現今住著的，好像是太后娘娘。”琴客一面仔細地扶著沐柒的髮髻，給沐柒簪上步搖，一面聲音愈發地輕了“昨日奴婢在偏殿等待小姐的時候，旁邊的姐姐說過，那太后娘娘……極是不好相處。”

沐柒抿嘴微微揚了揚嘴角：“有琴客在身邊照著呀，我卻是能省心不少。”又半帶打趣地颳了刮琴客的鼻子“你也快到找人家的時候了，跟著我這麼多年，我也不會拖著你不走的。不過若是把你嫁出去，我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小姐這說的什麼話！”琴客嗔怒“奴婢是要一輩子跟著小姐的！”

“喔……”沐柒似笑非笑“你若是嫁在沐府裡頭，若是你想，還能給我管院子哩，怎的就不能跟著我了？若是你嫁去府外，我就給你脫了奴籍，你在外頭，不也能不時關照外頭不是？”

“小姐……”琴客似是惱了，別過頭對著沐柒皺皺鼻子。

“沐二小姐，有人找您！”外面卻是傳來婆子的稟報聲。

沐柒望向琴客，琴客飛快地上前將飛花繡流絲金枝褙子給沐柒穿好，應了一聲“進！”

卻是有一相貌頗為清秀的宮女推門垂首而入，飛快地抬眼掃了沐柒一眼，立刻斂眸恭聲道：“奴婢翠秀宮中宮女留香，貴妃娘娘想見見沐二小姐。”

“不知是哪位娘娘？臣女好生榮幸！”沐柒眸色沉了沉，似是受寵若驚地望向留香。

“方貴妃娘娘。”留香滿面的笑容“沐二小姐可有這個閒空當兒隨著奴婢去見見娘娘？”

沐柒回頭與琴客對視一眼，眸間皆有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