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龐銳輕輕鬆開手臂,沒有跟她機會抱著他。
邱季璇嘴巴張了張,還想要再貪戀一下他的懷抱,可剛才那個擁抱都是她求來的,她又如何能再要求呢?
在他面前,她還要保留著最後一線尊嚴。
龐銳走後,邱季璇胃口大開,雖然才剛剛開始吃東西,不能吃太多和太油膩的,但她也彷彿看到了希望,恨不得能立刻康復。
只是一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她就恨不得摔碎了房間所有能映照出人影的東西。現在的她,連自己看了都覺得像女鬼一樣,更何況是龐銳?
她想用化妝來彌補不足,可塗抹了胭脂水粉的臉更像是可怕的惡鬼。
只有三天時間,難道她註定要這樣子面對龐銳成為他的新娘嗎?
——
深夜,皇宮,承乾宮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可來了!皇上又——”
“行了,你們都出去,本宮一個人就可以。”
行色匆匆的張秀惠壓低了聲音吩咐林簡的貼身大太監,旋即揮手讓其退下,抬腳快步走進大殿。
才一進大殿的門,就聞到了濃重的酒氣,這個味道對張秀惠來說早已習慣。
如今已是深夜,承乾宮內卻是燈火通明,張秀惠知道,林簡又發噩夢了。
每晚他在承乾宮內批閱奏摺到深夜,小睡一會的話總會發噩夢。醒來就會喝酒,一醉方休。
張秀惠只聞到濃重的酒味,卻不見林簡。
以往他都會在大殿中央席地而坐,今天卻始終不見蹤影。
“皇上?”張秀惠四下看著,卻是不見他身影。
突然——
“啊!皇上——”
張秀惠尖叫一聲,整個人被林簡從後抱起,旋即又倏忽鬆開了手。
“害怕做什麼?現在應該害怕的是朕。朕又做噩夢了,夢見滿月滿頭白髮背對著朕越走越遠,無論朕怎麼喊她,她都不肯停下來,更加不肯回頭看朕一眼。而她前面就是萬丈懸崖,朕眼睜睜的看著她掉了下去,卻無能為力——”
這三年來,林簡反反覆覆做的都是同一個夢。
張秀惠定了定神,從他懷裡掙脫開來。
“皇上,您喝醉了。”
她轉過身看向他,見他眉眼染滿了哀愁落寞,墨瞳亮晶晶的,卻沒有屬於她的一絲光亮。
“朕每次夢到她之後,哪一次不喝醉?她總是跟朕捉迷藏,總也抓不到她。可每次她來不了卻是你來了,是不是你把她趕走的?你說——是不是你?四年前的事情,犯婦邱季璇如何能膽大包天到敢行刺林冬曜?那時,幾乎所有人都懷疑是朕抓住了邱季璇的把柄,利用她剷除林冬曜,繼而達到分裂令狐侯府和丞相府的目的,朕當時也的確安排了計劃,卻是在臘八宴的時候才會開始,邱季璇背後之人明明是另有其人!
張秀惠——是你嗎?除了你,朕想不到其他人——”
林簡突然抓緊了張秀惠的胳膊,墨瞳定定的看著她。
張秀惠搖搖頭,表情平靜,
“皇上,民間有云,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臣妾想要的是皇上的心,但臣妾更加明白,即便令狐女官不在了,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只會更加的牢不可破,唯有一個死去的,卻不能得到的人才是後人永遠無法打敗的。”
張秀惠這番話,除她之外,不會再有人跟林簡說出。
她現在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皇權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幫手。卻始終沒辦法走近他內心,佔有一席之地。
林簡後退了一步,冷笑著擺擺手,
“朕知道問你也是白問。你可以走了——朕要一個人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