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麼坐著?” 肖德龍說:“ 我不是成天干活嗎?” 肖德虎說:“ 誰不幹活? 我也天天上班。” 肖德龍道:“ 你那叫幹活?” 肖德豹說:“ 我念書也是體力勞動。” 馮心蘭擺手平息著:“好了,好了,家裡活不用你們,幹活的好好學手藝,唸書的多考一百分,比什麼都強。” 肖德豹伸手要抓肉丸子,被馮心蘭捋了一筷子:“越學越沒規矩!
大工匠 第八章(6)
等你爸。”肖德豹伸了伸舌頭。
肖長功正在給父母做祭祀,默立在父母遺像前,良久。
馮心蘭走過來說:“他爸,好了吧,就等你了。”肖長功坐到桌前,端起酒杯, 又輕輕地放下。馮心蘭看著肖長功, 悄聲地對肖德龍說: “快把你小姑叫來,一塊兒吃年夜飯。” 肖德龍說:“媽,我都請三次了,她就是不說話,我是沒招兒了。” 肖長功嘆口氣道:“不來就不來吧,可能身子不大舒服,咱們吃!”
話音剛落,肖玉芳挺著大肚子走進來。她先給母親遺像上了香,磕了頭。馮心蘭急忙擁撮著她落座:“他小姑,快坐這兒,守著嫂子。” 肖玉芳冷冷地說:“不用坐了。”端起一杯酒,“哥,嫂子,我給你們敬酒了,拜年了。”說罷,一飲而下,轉身出門。
屋裡靜悄悄的。哥兒三個面面相覷。
肖長功的臉色極其難看。
過了一會兒,肖長功端起酒杯說:“她走就走吧。來,今天是大年三十兒,不分男女老少,都喝一杯。喝了這杯酒,我祝你們手藝有長進,學習有進步。這一年,我光顧忙廠子了,沒顧得上家,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咱們再打鑼,另開張,爭取有大作為!來,乾杯!”大家喝了酒。
肖長功問:“德虎啊,現在廠里正在開展紅專辯論,這個問題你是怎麼看的?”肖德虎說:“哦,我們工會也在辯論,結論是明擺著的,只能走又紅又專的道路。”肖長功說:“哦。現在的問題是,有的人,不紅,也不白,手藝頂呱呱的;有的人,手藝稀鬆平常,可思想很紅。你說,這兩種人,哪一種更符合國家建設的需要?”
肖德龍道:“ 那還用說? 還要看手藝, 手藝能看出個哥哥大弟弟小。紅有標準嗎? 那是給腦袋瓜上顏色嗎? 刷上紅色就是紅的了? 你能砸開腦瓜子看看?”肖德虎駁道:“你的觀點有問題,紅也是有客觀標準的,那些黨團員,要求進步的積極分子,出身好的同志,都可以說是紅的。”肖德龍說:“那可不一定。” 肖長功道:“要我說,紅是虛的,專是實的。要是讓我用人啊,只要不反動,我先看手藝。就拿咱們鍛軋說吧,光喊進步,拿不出產質量,屁用也沒有。社會主義是幹出來的, 不是喊出來的。” 肖德虎小心地說:“爸,你這個觀點正在受批判呢,在廠子裡可不能亂說。”肖長功一笑:“我也就是在家說說。哎,德虎,車間要大夥訂紅專規劃,你幫我規劃規劃。” 馮心蘭說:“ 也幫我規劃規劃。” 肖德龍說:“ 還有我。” 肖德豹說:“ 還有我。” 馮心蘭瞪了肖德豹一眼:“ 掉蝨子鍋裡也得有你條腿。” 肖德豹嚷著:“現在誰不訂紅專規劃啊,我們鋼校也訂。”肖德虎道:“行,你們的規劃我都包了。” 正說著,東廂房裡突然傳來肖玉芳淒厲的尖叫聲。馮心蘭慌忙站起:“不好了,怕是他小姑要生了!”說著慌忙跑出去。
肖長功剛想站起來,又坐下來,慢慢地喝著酒。
肖玉芳疼得在炕上滾著,叫著。馮心蘭推門而入,“玉芳,別在家硬挺了,趕緊去醫院吧!”肖玉芳咬著牙說:“不,死也不去!”
馮心蘭跑進院子,吆喝道:“德龍,你出來一下!”哥兒三個都跑出來了。肖德龍問:“ 媽, 怎麼樣了?” 馮心蘭吩咐道:“ 你趕快到西街頭,把趙大嬸請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