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和地下襬著的那幾件老式傢俱也“嘎嘎”地響了幾下。大概是冬天空氣太乾燥,加上房間裡一燒火,木頭都乾裂了的緣故吧?初秀不停地安慰自己。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一陣“嘁嘁嚓嚓”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神秘地竊竊私語。辨別不出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似乎就瀰漫在整個空間,無處不在。接著,耳邊又隱約傳來那女人找孩子的呼喊聲,那喊聲慢慢低了下去,變成嚶嚶的若有若無的哭泣。
一定是那瘋女人在外面到處亂跑呢!
火炕被燒得熱哄哄的,連屋子裡都暖和多了。初秀把頭蒙在被子裡,想把那些聲音擋在外面,很快就捂出了一身熱汗,但她還是不敢露頭。她一下一下地數著自己沉重的呼吸,想強迫自己趕快入睡。
初秀終於陷入朦朧狀態,剛剛要墮入夢鄉,就覺得屋子裡好像存在著另外一個有生命的活物,正站在地上無聲地盯著自己,可那東西卻又是虛無飄渺,捕捉不住的。
初秀不論怎樣說服自己,還是驅除不了這種感覺。她甚至感受到了那個生命的氣息,在空氣中靜悄悄地流動著,好像一伸手就能觸到她。
“她”?初秀突然發覺在自己的下意識裡,這個活物是個女性的她!她立刻覺得渾身的汗毛就像無數長腳的小蟲子在遊走。
“我真蠢,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難道會相信有鬼魂的存在嗎?”初秀忍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壓迫,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伸手拉開了電燈。
燈光大亮,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
初秀睜大了眼睛。
一切物件還都在老位置上,沒有任何變化。牆角那隻黑木箱子好好地擺在那裡。灶堂裡的火已經熄滅了。
初秀四處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又重新躺下去。
燈一閉,初秀就覺得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生命的存在,角落裡那些詭異的聲音再次出現,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過了一會兒,老榆樹上那隻貓頭鷹突然發出一聲大叫:
“恨——呼——!”
它一叫,所有的聲音立即都安靜下來,似乎被這陰森的叫聲震懾住了。
房子裡安靜了,初秀崩緊的神經實在疲勞了,不由得漸漸鬆弛下來,居然慢慢在這叫聲中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初秀又朦朦朧朧地聽見了什麼。
事實上,那並不是什麼聲音,而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無聲無息的悸動。
今晚是怎麼了?初秀心裡埋怨著,她像是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引導著,目光慢慢移向了窗外……
窗戶上赫然印著一張臉!
那張臉被冰茬兒擋住了,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輪廓,一動不動,好像正隔著玻璃在往屋子裡陰沉地窺視。
初秀焦急地想,我的窗簾呢?記得那個窗戶上有一個白底帶粉色小碎花的窗簾啊,它現在竟然不見了!
是在做夢吧?可是一切又那麼清晰。
快醒過來呀!快醒過來。初秀不住地命令著自己,可無論她怎麼掙扎,手腳卻癱軟了,一動也動不了。
2
禮拜一的早晨。
初秀睜開酸澀的眼睛,發現天色格外地亮。她急忙抬頭去看窗子,白底帶粉色碎花的窗簾好好地掛在那裡。
初秀重又合上沉重的眼皮,細細回憶著昨夜的情景,怎麼也搞不清窗外那張嚇人的臉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起身穿好衣服就去開門。拉開插銷,推了一下,房門沉甸甸的,推不開。怎麼回事?
初秀心裡立刻惴惴的,來不及細想,用力向外推了一下,房門勉強開啟了一條縫兒。
她從門縫兒向外一看,不覺驚訝地吸了一口氣。原來一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