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裡。
初秀留意觀察了幾天,發現醫生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去一趟城裡,從他的車開出大門,到從外面返回,至少需要兩三個小時。
也許這就是醫生能夠在這偏僻的地方長期呆下去的原因。他每週都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到城裡去體驗都市的文明生活,盡情地享受美味,感受燈紅酒綠的繁華,然後再縮回到安靜的小山村,過自己的一統生活。
初秀這樣想著,就覺得醫生的生活透著一種強烈的誘惑,使她想清楚地瞭解甚至想參與其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初秀突然對自己感到不滿,她警告自己:別忘了,你是來當老師的,不是來探秘的!
這天中午,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下午只有自習課,初秀放了孩子們的假,讓他們在家裡複習功課,自己關起門來看書。
突然,她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當她抬起頭時,老宅的大門正緩緩開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初秀扔下書本兒,起身就慌里慌張地跑出了教室門,她站在小河邊醫生必經的路邊時,才發現自己連圍巾和手套都沒帶。
醫生的汽車停在她的面前,她毫不猶豫地上了車,坐在他的身邊時,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欣和踏實的感覺。
醫生甚至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加大油門朝山坡上衝去。初秀感覺到他的冷淡,那種縮在自我保護的硬殼裡、抗拒一切外界影響的架式,使人心寒。
她裝作輕鬆地看了看車裡,一眼看到後座上的一隻紙箱,與初次見面時那隻一樣大小。想像著裡面可能裝著一隻可愛的小動物,或者一些新鮮花果蔬菜之類的東西,初秀的心裡就平和多了。
路上,兩人各懷心事,幾乎沒說什麼話。雪越下越大,到了城裡的第一條大路口,醫生就剎住車問道:
“你在哪兒下車?在這裡嗎?”
初秀聽到醫生冷漠的語調,突然覺得委屈,她坐著不動,好像和誰在賭氣,又好像想著什麼心事,一聲不吭。
汽車繼續往前開,一直開到一家酒店門口,停下了。初秀這才猛省過來,連忙要下車,這時她聽到醫生客氣而略帶調皮地問道: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頓飯?你平時在龍山村是吃不到這些好東西的。”
初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那間酒店的。那時候離晚飯時間還早呢,她也一點兒不餓,但是由於下雪,天色已經暗得好像夜幕降臨了。
她跟在醫生後面,小鳥依人地亦步亦趨。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一間包房裡,套著雪白布套的椅子,有著高高的靠背,一個漂亮的服務小姐正站在醫生身邊點菜。
她只能看到醫生的側臉,白淨的,腮上隱隱透著一抹刮過鬍鬚的青灰,那青灰色使他清俊的臉龐顯得剛毅、冷峻。但他熟練地點菜的語氣和把扣著的茶杯翻過來時的隨意動作,又使初秀突然覺得醫生比任何時候都順眼,都讓人感到親切。
看來,任何一個表面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也都是要吃飯、解決餓肚子問題的。想到這兒,初秀不再緊張,她甚至還感到一陣興奮,這下可以和醫生好好談談了,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收穫呢。
醫生點完菜,站起身走出了包房,初秀聽到他在走廊上給什麼人打電話,沒有聽清說的什麼內容,然後醫生很快走進來,抱歉地對初秀笑笑:
“有個朋友找我有急事,要不,你先吃了飯回家去?”說著,不等初秀的反應,就回頭叫道:
“服務員,先給這位小姐上菜!”
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麼,反正一點兒沒有品嚐美味的快感。走出酒店的初秀還被屈辱緊緊包圍著,她明白醫生根本不是真心想請她共進晚餐,他只是隨便客氣一下,而自己怎麼就認真了呢?她對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同時就更加生出一股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