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
月魄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六天,她和他在這裡待了六天,她說這六天最幸福。“還能再長一點兒嗎?”月魄望著星空下閃閃光的溪水輕聲問自己。
看著永夜睡熟的臉,花瓣一般柔嫩的雙唇,他低下頭,唇輕輕地從她唇上掃過,移到她的額前印下了一個吻。
山谷裡的生活清淡平靜,轉眼兩人已在谷底待了十天。永夜這天去捉了只獐子回來,晚上月魄煮了一鍋湯,又烤了條獐子腿。
“你真打算把這山上的野味全吃遍?”
永夜啃著獐子腿就著獐肉湯吃得滿嘴流油,白了他一眼說:“實話告訴你,以前我生怕被人瞧出來是女的,在王府看著肉都不敢吃,我容易嗎?這八年,我只啃過一次雞腿,還是在李言年院子裡蹭的。那晚若不是想著要去救你需要多點兒體力,我還捨不得吃呢。”
“好像我欠你多大人情似的!為了我吃雞腿,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月魄心裡一顫,嘴上卻取笑永夜。
“我不怕,我現在要大開葷戒!”
“你不怕長……開了,讓別人看出來了?”月魄的眼睛往她胸部一瞟。
山中方十日
………【257。】………
永夜面不改色地又喝了口湯,“你不是別人。”
月魄心裡一暖,伸手去擦她嘴邊的油膩。
永夜一擋,“我去溪邊洗臉,你袍子這麼幹淨,還是月白色的,弄上油麻煩。”說著站起身,又喝了口湯,嘆道:“月魄,你的手藝無與倫比,你將來不開醫館,開間酒樓也能賺好多銀子。”
“好,將來我一定還開一間平安酒樓。”
永夜呵呵笑了,走出門望了下天空,“今晚無雲,有月有星,涮好鍋碗來陪我!”
她悠然自得地走到溪邊低下頭,閃閃亮的溪水映出她模糊的臉,手伸進去便攪得碎了,心彷彿也亂了。
靜夜之中溪水嗚咽,永夜將臉埋進了水中。清涼的溪水沖刷著她的臉,眼中陣陣酸熱。她分不清臉上衝過的是溪水還是淚水,嘴裡吐出的是肉湯還是膽汁,只覺得苦澀莫名。她喝了好幾口溪水才勉強沖淡那股苦味。
春日的溪水清冽沁涼,永夜的臉都凍得木了才抬起頭來,晶瑩的水珠在她臉上閃著月亮的光。永夜一抹臉對走過來的月魄咧嘴一笑,“這裡唯一不好的就是沒有擦臉的布。”
月魄走近,舉起袖子給她擦乾水珠。他的動作輕柔,像呵護一件寶貝。永夜的眼睛又熱了,扭開臉掩飾著笑道:“為什麼總穿月白色的袍子?一點兒汙漬都能看出來。”
“你不喜歡我以後就穿黑色的袍子,這樣,你可以就著我的袖子擦嘴!”
永夜扯著他坐下,頭習慣性地往他腿上一靠,閉著眼說:“別,風揚兮總是一身黑衣,邋里邋遢的。其實我喜歡你穿月白色的袍子,像微藍的天,純淨。”
“其實,我不怕弄髒衣服。”
“我知道,我只是捨不得,捨不得弄髒而已。”永夜的聲音漸露疲倦。
月魄釋然地笑了,“改日換了女裝第一個讓我瞧瞧?”
“為什麼第一個讓你瞧?”她的聲音輕得像晚風,幾不可聞。
月魄的眸子像遠處的山影一樣沉,手指勾起永夜一綹頭淡淡地說:“我捨不得讓別人瞧了。”
永夜沒有再說話,睡得沉了。
月魄摸出笛子吹了一曲,笛聲悠揚,似驚醒了林中夜鳥,出幾聲鳴叫。
他摟著永夜在溪邊坐了很久才抱她回房。永夜睡得像孩子似的,月魄目不轉睛瞧著那張美麗的臉。他在床邊靜靜地坐著,良久嘆了口氣才離開。
永夜睜開眼,雙眸如星子閃亮。
聽到竹樓隔壁傳來月魄平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