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應付了幾句,小四終於聽出了我興致不高且哈欠連天。她說:“你今天挖地道去了啊這麼累?不就是個婚介所麼,整天把自己整的跟個商務精英一樣腳不著地的幹嘛?”
我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沒忍住:“我今天……見到周慕辰了。”
“什麼?”我聽見小四在那頭抽了一口氣,半天才接著問:“你,你幹嘛了?”
我說:“嘛都沒幹。今晚就跟演戲似的,我總覺得恍恍惚惚找不著北。”
“這麼多年你心心念唸的都放不下,見了他能找得著北麼?”小四倒沒我跟她那麼客氣,戳我的痛處是一點都不留情。“你有沒有跟他互留個聯絡方式什麼的?”
我囁嚅著說:“沒……今晚太混亂,我找了個機會就跑了。”
小四恨恨的說:“央曉,你真是窩囊慣了。”
我愣了一下,無話可說。我確實窩囊,小四不是第一天說這話,我也不是第一天被人這麼說。狠話說不出口,狠手下不下去,今晚能跟周慕辰對戰那幾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哪兒還能厚著臉皮跟人要電話?
小四說:“要麼你就放膽跟他說清楚,要死要活也算是個了結;要麼你就徹底忘了,自己該怎麼戀愛怎麼戀愛去,這麼多年不死不活的拖著算是怎麼回事?”
我不敢辯駁說我徹底忘了,卻也不敢去扯著周慕辰訴衷腸,我……我還是歇吧。
應付兩句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正兒八經的擺了個毛主席長眠的姿勢,卻陡然發現又睡不著了。
人生就是在這樣不停的被人折騰和自我折騰,一如我和周慕辰的相識,將這種折騰發揮到了極致。
我想,如果沒有那種被車撞壞腦子、受刺激太深選擇性失憶等等狗血情節的出現,我應該永遠都記得我跟周慕辰是怎麼認識,並度過那一段我單方面覺得很美好的時光的。
話說起來,我每次倒血黴之前,必要先撞一次大運,這基本已經成了人生一條鐵的定律。我不知道遇到周慕辰到底是不是倒黴,不過在那之前的高考裡,我確實如有神助,在近二十年最難的一次全國數學考試中,十道選擇題竟然蒙對了八道,奇蹟般的擠進了全市百分之九的及格行列,然後以壓線的成績考入了C大這個以理工學科著名的中文學院。
雖然老家的親戚一聽說C大都兩眼放光,不過我敢拍胸脯保證他們沒一個人知道這學校還有個中文學院……當然這話就不對親戚朋友說了,橫豎我揹著行李出來上學的時候,那也是被家裡人敲鑼打鼓風光無限的送出來的。然後在去C市的火車上,眼皮就一直不停的跳啊跳,在大一無憂無慮的生活裡間歇性的也會發作一下,但整整一年裡都沒發生什麼足以匹敵那次大運的血黴。以至於我逐漸就放鬆了警惕,以為我這衰神附身的體質終於在二十歲這年基因突變得到了解脫。
然後在一個毫無防備的午後,我遇到了周慕辰。
說起那天的緣由,還是因為我點兒背。
大一那會兒一時興起,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我竟然腦殘的加入了一個體育類社團——腳踏車協會。這協會從創立之初就冷得很,基本沒什麼人。我之所以會加入是因為小四說我再不運動一下背後就要生毛了,而想來想去我會的體育運動好像只有腳踏車。一年的風平浪靜讓我都差點忘了自己還是這協會的一員。直到大二剛開學突然接到會長一條簡訊,說協會招新,老會員中午統統到活動廣場助威。
其實我這人的窩囊,大半都因為我實在有些過於老實了。接到那簡訊時還瞬間有點熱血沸騰,覺得一年都沒出過力,現在怎麼著都要傾力貢獻一把。可到了活動廣場才發現,原來老會員只有我一個人那麼實誠巴巴的真跑過來了。大半年都沒見過的會長見著我就跟歸國華僑見了村口那棵老歪脖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