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不說話。
“多少吃一點吧。”李壯端著一碗溫熱的燕窩走到杜氏床前站定。
杜氏看了一眼碗,又抬頭看著李壯。問道:“你關心我餓不餓,到底是心疼我還是肚子裡的孩子?”因為一下午都沒有說話,杜氏的聲音顯得有些乾啞。
“自然是你。”李壯答得毫不猶豫:“誰也不及你重要。”
嘴角剛翹起一個向上的小幅度,杜氏又恢復了冷麵孔,想到李壯對錢英孩子的親暱。對“杜夫人”這個稱呼的預設,杜氏就覺得如鯁在喉。他真的在乎心疼她嗎?若果是,為什麼不糾正那個錯誤的稱呼?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更在乎錢英。”杜氏努力裝作不在乎。
說完這話,杜氏忽然愣住了,她剛才說了什麼,她在介意錢英,怎麼會,她是在吃醋嗎?怎麼可能,她今天到李家屯只是為了到李壯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想試著瞭解李壯而已,畢竟他才是她的夫。想到錢英讓她兒子叫她杜夫人,她一定是氣糊塗了。對,氣糊塗了。可她為什麼又要生氣?
“你別多心,我和錢英從小一塊長大,她嫁了一個酒鬼,一喝醉酒就愛打人,覺著她的一雙兒女有些可憐就多問了幾句而已。”李壯連忙撇清,果然是因為錢英的原因嗎?別說他們過去沒什麼,就是有什麼也不可能,他的心裡裝著的是杜氏,容不下別人。
從小一塊長大,那不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杜氏冷笑著扯了嘴角。還關心別人還過得不好,怎麼,激起你保護弱小的男子氣概了嗎?
看杜氏說了兩句話又獨自生悶氣,李壯急了,“娘子你有什麼不滿的一定要大聲說出來,打我也好,罵我也罷,總之一定要發洩出來,不然悶在心裡對胎兒不好。”
胎兒胎兒胎兒,這兩個字像緊箍咒一樣整天在她耳邊響著。杜氏原本已經打算心平氣和的把孩子生下來,也不再理她心裡的那個“他”,收斂脾氣,好好的跟李壯把日子過下去,可一聽到這個詞腦袋就跟哄的一聲炸開似的。以前從未把李壯放在心上,所以杜氏明明知道她自己做錯了事也依舊無視和囂張,為了“他”送的一個丫鬟也可以不顧肚子裡的孩子的安危。可當她發現李壯的好,打算重新接納他的時候,直接或間接的又有人讓她想起一切。讓她看清她自己的不知廉恥,於是杜氏惱羞成怒了。
“那子軒和子墨呢?他們不也是從我肚子裡掉出來的嗎,怎麼不見你關心關心他們是不是吃得好,是不是穿得暖,在學堂有沒有受欺負,課業上有沒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杜氏狠狠的砸了一下被子,黑緞子般的長髮撲到身前,像是鬼魅一樣,大聲道:“你這麼在乎我肚子裡的這塊肉,是不是因為就只有他才是你的種?!”
李壯愣了一下,隨即手裡的碗掉到地上,他後退了幾步,臉色忽然變得蒼白,指著杜氏,顫聲道:“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五、 憂
“不,你不可以!”
“我不可以,那你憑什麼可以?”翡翠帶著嘲諷的笑。
“因為我……因為我……”林叔努力的開動腦筋,想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思來想去卻發覺他也沒什麼理由,無論是身份還是親疏,三小姐跟他親近無非是他是她現在離得最近的親人。
“因為我們都是奴才!”翡翠毫不猶豫的替林叔說道。
林叔想擺手說不是,可最終只是默然。
“你不是的,小姐沒讓你成為奴才。可你卻自甘墮落的想要成為奴才。就是小姐不在了,你還想替她守護小小姐,你當你是什麼,觀音菩薩救世主嗎?”
林叔沒有說話,只記起當年隔著一道門,有個女人在生命的盡頭,在喧鬧的人聲中傾盡力氣喊道:“好好照顧她!”
沒有點名。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