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安的反應,心中卻篤定了幾分,按捺不住的欣喜和焦急溢於言表,剛才的輕鬆模樣不再,轉身示意南宮辰去追。
楚君亦卻伸手一攔,擋住了南宮辰的去路,淡淡一笑,說道:
“藥王,不妨,先把話說清楚了。”
如安一路跑著,也不知道方向,便跑到了逸林靠山一處的小湖邊。
湖水靜靜的,沒有風,一切都很安靜,只有如安的抽泣聲輕輕的,卻聽得分明。他坐在湖邊,蜷著腿,臉埋在膝蓋之間,背輕輕地顫抖著。
秦阮昕記得如安一直很少哭,無論是練武時摔破了手,還是在戰場上被青凜用劍脅迫著,再或者是在卓城,他被迫揮刀、睡中夢魘,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只是在拜祭雲如安時,才溼了眼眶。
每一次他們身在險境,如安都會努力地讓自己剋制住恐懼,不讓自己成為包袱。
可是這一次,他卻忍不住自己的眼淚,這幾年的委屈好像攢足了勁地要爭先跑出去。
他想過很多次,他的親生孃親也許已經過世了,也許是過的太過艱辛,否則怎能拋棄他不顧。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女人,她明明尚在人世,明明生活安逸美好,可又為何在七年前的一天,那麼狠心地將他拋下。
他圈住自己的雙腿,用力地掐著自己,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眼睛痠痛難忍,可是胸口的痛,卻更甚。
如安心中異常難受,他這副痛苦的樣子,落在秦阮昕眼中,更是像撕扯著她的心,她慢慢地走過去,在如安身邊坐了下來,伸出手輕輕地揉著如安的頭。
只是這一揉,輕輕易易地就打破瞭如安全部的防禦,他的抽泣聲已經慢慢轉為哭泣聲,眼眶紅得厲害:“她為什麼不要我?”
“也許,她是迫不得已。”秦阮昕安慰道。
她想起玉清皺著小鼻子看著如安的模樣,那眼中的柔情作不了假,她覺得若不是迫不得已,玉清不會這麼做的。
“哪有什麼不得已,她既然不想要我了,還找我作什麼,直接丟棄了便是……”如安唸叨著,語氣中帶著不甘。
從前,僅僅是以為自己是雲如安的孃親,便不顧性命地百般保護自己,像他如此看重親情和陪伴的人,要他接受自己被親生母親拋棄,是那麼地不容易。
“你為什麼不聽聽她解釋,也許真的是不得已的。”秦阮昕對安慰人這回事實在有些不得其道,卻還是柔聲地說著。
如安搖搖頭,抹了一把眼淚,側躺到秦阮昕腿上,輕輕抽泣著,秦阮昕的手輕輕覆在如安的肩膀上,柔柔地拍著,也不知道這樣,如安會不會稍微好受些。也不知過了多久,如安許是哭累了,躺著睡著了。
秦阮昕微弱難聞地嘆了一口氣,才發現楚君亦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身後。
他輕輕地走過來,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蓋著如安身上,挨著秦阮昕坐下來,看了一眼如安,也輕微地嘆了口氣。
“這七年,如安過得辛苦嗎?”
秦阮昕苦笑道:“沒有親人,又面臨過恩人和朋友的生離死別,對一個七歲的孩童來說,怎能不辛苦?”
“原來,如安真的不是你親生。”
“你不知道?”秦阮昕有些疑惑,他堂堂靜王,手下那麼多暗衛。
既然當初能查出雲姒兒的名,怎麼又能查不出如安非她親生。
楚君亦只淡淡一笑,簡單說道:“我信你。”卓城客棧中,你問我信不信你,我如今只是想告訴你,我信。
因為我信,所以我不會派遣暗衛去查清你的一切,你想說便會說,你不說,我便等。
因為我信,所以哪怕不瞭解你的一切,我依然願意和你相處,我相信你,相信我的心,很簡單,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