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繼續說出他積鬱心中多時的一番良言灼見:“為什麼我敢說舅舅的中南在幾年後就會走下坡路呢?並不是我在危言聳聽,而是這一年來我在接觸手錶和推銷手錶的過程中,我認識到舅舅的錶店如果僅僅依賴維修陳舊的手錶和推銷別人的出產的手錶,顯然是不夠的。因為這樣,舅舅的中南錶店,充其量只是個跟在別人後面跑的維修作坊,永遠跟在別人後面跑怎麼能立足於世界呢?”
莊靜庵怔在那裡,良久一語不發。他沒有想到自己在中國表業馳騁幾十年,對各種古今中外的名錶可謂精通到了若指掌的地步,而在他的店裡僅僅當了一年徒工的李嘉誠,竟然一眼就看透了他經營中的弊病。這讓莊靜庵不能不對他刮目相看了。
“舅舅,恕我直言,現在世界上的手錶業發展得相當迅猛。”李嘉誠既然已開啟思緒的閘門,索性就知無不言了:“瑞士手錶在世界上已經暢通無阻,這種世界性的名牌當然不是任何人所能匹敵的。現在還有一種手錶也應該引起舅舅的足夠重視,那就是戰後的日本手錶發展得也相當迅速。如果再沒有新的手錶取代,我敢保證再過十幾年,日本手錶將會成為僅遜於瑞士手錶的新品種風靡世界,如果那樣的話,舅舅的錶店恐怕就該修理日本表了。”
“阿誠,你是說修表不如製表?可我這一家小小的錶店,又如何能生產出可與瑞士表、日本表相媲美的新表呢?”
李嘉誠展顏一笑:“舅舅千萬不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我以為能夠精通手錶結構又能修理手錶的人,其實完全可以自制手錶。手錶的結構並不複雜,也不過都是一些小齒輪、小部件罷了。我相信舅舅的頭腦裡已經有了清晰的手錶構造圖紙了,只要您老人家閉上眼睛,那新式的手錶就映現出來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在修表的基礎上振興壯大,生產出暢銷世界的中國手錶呢?”
“大膽,阿誠,你的一番話實在太大膽了呀!”莊靜庵聽到這裡,不覺茅蹇頓開。他忽然緊緊抓住李嘉誠的手,動情地說:“孩子,從前我真小看了你,如果早有你幫助舅舅,我也許早就不靠這些舊手錶混日子了。”
之後,莊靜庵果然採納了李嘉誠的建議,在中南錶店的基礎上,開始向生產中國表邁進和發展,到了上世紀80年代,莊氏的中南表業已經可以生產出可與世界一流手錶相媲美的新式中國手錶了。這其中無疑也有李嘉誠的一份功勞。
第二章 頻頻跳槽、悄悄蛻變的推銷員生
17、離開舅父蔭庇,當街推銷
眨眼已是1948年的早春。
李嘉誠靜靜地面對維多利亞海灣,眼前是一片碧藍色的波濤,幾艘外國貨輪正在進港,銅鑼灣碼頭上怡和洋行的禮炮聲再度響起,他知道這是香港開埠以來的慣例,只要有外國輪船進入香港水域,碼頭炮臺上的幾門禮炮都會同時發出震盪香江的轟鳴。李嘉誠又長高了,而且他那寬大的前額上已經現出淺淺的紋絡。這一年他21歲。
離開舅舅的中南錶店,眨眼已有兩年光景。與其說他當時是因為遲遲學不到手藝而憤懣,不如說他有著與生俱來的自立慾望。在李嘉誠看來,即便舅舅允許他進店後即能學到修表的技術,他也有些勉為其難。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將來究竟能不能有所成就,一個關鍵的因素在於他是否能尋找到自己喜歡的並可供自己馳騁的戰場。鐘錶行業究竟不是李嘉誠發揮一技之長的理想天地。當年,前面的路該如何走?該不該向舅舅提出辭職?辭職後又做哪一行呢?正在李嘉誠彷徨之際,在九龍的半島酒店遇到的一個陌生人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軌跡。他的名字叫李嘉茂。
此人也是廣東人,不但他的姓名與自己相近,而且李嘉茂的家鄉也與潮州相鄰,是惠州人士。他是一個五金廠的推銷員,比李嘉誠年長許多,據說也是戰前從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