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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部分

在他有限的記憶中,從小,他就是個狠人。

這是把他撿回去的那個男人說的。

柴容聲已經記不清自己的父母和家鄉了,能記事的時候已經被那個男人領回家了。那個男人說他是他花五塊錢買回來的,柴容聲卻認為他是這個男人騙回來的。

男人和他的媽媽還有妻子一起養著三四十個孩子,有大有小,都喊他爹。不過柴容聲覺得這些孩子都是他騙來的,而所謂的母親與妻子,說不定也是騙來的。因為誰見過兒子毒打母親?只是因為沒有做肉給他吃?

在那個年代裡,人不如狗。能有一口飯吃,有片瓦棲身,哪怕是做豬做狗都有人願意。

男人每天都會領孩子回來,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偶爾會有小的被他送去做養子,大的女孩子也會被他認成乾親,或假託是老家的女孩子,送她們去做丫頭、使女。不過大部分的都不知道被他送到哪裡去了,這些人再也沒有回來。

在男人的家裡,年紀大的男孩與女孩每天都要做工,小的孩子每天都要去街面上“幹活”,做乞丐、小偷,或等在飯店、劇院的門口替人送訊息。

不管他們被男人怎麼打罵,一到晚上還是會乖乖回家來。因為這裡可以睡覺,而睡在大街上會被人殺的。

柴容聲卻沒有像他的“兄弟姐妹”一樣可憐。

首先,他長得好。唇紅齒白,男人說他一看就像個小少爺。

其次,他聰明。男人會教小孩子們擲骰子摸牌,他學得又快又好,天生就會裝樣,臉上從來沒被人看透過他拿的是什麼牌。

男人對他更加疼愛,認了他當乾兒子,每回去賭場都會帶著他去,到了牌桌上,他裝做一個紈絝子弟,帶著才四五歲的兒子出來逛賭場、煙館,抱著柴容聲上桌,然後哄兒子“替你爹摸張牌”,“替你爹扔一把”。

柴容聲學會了換牌擲骰子後,更是成了男人的寵兒,不但每天不必捱打,每頓飯都能跟男人一塊吃,去賭場還能吃一客冰淇淋。

最後,柴容聲的心特別狠。

這是那個男人說的。

那是有一次,柴容聲偷牌被人發現了,賭場的人立刻抓住了那個男人,然後喊柴容聲回家叫大人拿錢來贖“他爹”。

這個男人以前的家裡估計是確實有錢的,他的一些行頭都是老物件,西裝、鞋、禮帽、懷錶、扳指等,全都是真東西。而男人從來沒有把這些行頭拿去換錢,用男人的話來說,這叫倒驢不倒架。

所以賭場就真以為這男人是個敗家子,抓了大的,放了小的。他們跟柴容聲說,一個小時內必須要帶著錢回來,不然晚半小時,切一根男人的指頭。

那個男人唬得臉煞白,滿臉冷汗,是他給柴容聲起的大名,也隨了他的姓。憑良心說,這個男人或許對別人不好,對柴容聲並不算差。

他抖著聲音對柴容聲說:“容聲,去找你媽,讓你媽來。”

柴容聲點點頭,跑出去了。

可他跑回家後,並沒有告訴那個女人和她媽媽說男人被賭場抓了,要她們去贖人。他知道,男人是想把這個女人賠給賭場,如果不夠,家裡還有好幾個他的“女兒”。賭場總是需要小姐的。

他跟那個女人說的是男人在賭場賭輸了,要把她賣給賭場,讓她和她媽媽趕緊逃。

女人和她媽媽哭了一場,不敢耽誤時間,偷了一些男人的錢就逃了,家裡的孩子一個也沒帶。

柴容聲沒有管其他人,趁機也偷藏了一些錢,然後等天亮才去賭場。

而男人已經被剝光扔在了街上,他的十根指頭只剩下了兩根,牙全被打掉了,臉被打得像豬頭,整個人渾身沒一塊好皮。他還有意識,看到柴容聲就哭了。

柴容聲說女人和她媽都逃了,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