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歸屬,是客人與偶爾路過的人所不能有的。而從詩的上下文看,更像是作者站在事外的一種觀察,而不是作者本身的一種歸來的體驗。
韓遠徑對她的這個意見不予置評。他倆都不是學究,尤其是中文,不是他們的專業。韓遠徑也喜歡李樂桐的這個解讀,畢竟,風雪之夜,一個人在家中聽到自己的狗在歡迎另一主人回家,這個畫面遠比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來,從遠處看著一所黑洞洞的物資要溫暖的多。
現在的韓遠徑真切地感受到了這句詩。他想回來,他要回來。
李樂桐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三年中的第一年,她在痛苦與毀滅中幻想著韓遠徑還會回來,只要手機一響,就在心裡暗暗的期盼著是他。三年中的第二年,日復一日的等待磨掉了她的恨意,讓她慢慢淡漠,她開始學會麻木。三年中的第三年,麻木讓她什麼都不去想,只想靜靜的生活。
韓遠徑的理由並不新奇,她知道,她也想過,卻沒有想到韓遠徑居然是這麼地、自以為是地“回來”。
回來?誰又在原地呢?誰又怎麼回到原地呢?
她忽然發現,自己都無法恨起來。曾經積蓄的一腔怨恨,都不見了。
哀莫大於心死,她不知自己該說什麼。
“韓遠徑。”連名帶姓的稱呼他,是一件陌生的事情,“你和我早就沒了關係。從你揹著我要娶徐葳的那天起,這世界上,就沒有再認識韓遠徑的李樂桐。”李樂桐的聲音並不高,她自己都驚訝,怎麼會用這麼平淡的口氣來說話。“看在廖老師的份兒上,你還是我的韓師兄,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李樂桐,也早死了。現在坐在你面前這個叫李樂桐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希望的生活,她是你的師妹,希望你做師兄的,能夠體諒。”
車內靜悄悄的,說都沒有說一句話。宿舍樓裡的燈火一站一站熄滅了,還有極零星的窗戶裡,從窗簾後面透出幽暗的光。那或者是熬夜的同學,在開著自己的小燈。
李樂桐的情緒從燈光中收了回來。剛才似乎還是景中的一人,而現在卻記起,那不過是對岸的風景。很遠了,和自己無關了。當日在學校裡牽手相伴的兩個少年男女,也只是定格在當日的風景,在那時空裡,沒有走出來。
她的手機也像是強調這一點,來簡訊了。
“李姐,我是程植的同事小郭。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李樂桐略一思忖,撥了回去,“嘟嘟”兩聲之後,有人壓低聲音,“喂?”
“我是李樂桐。”
“嗯。”郭遠騰的聲音有點鬼鬼祟祟的,然後聽見開關門的聲音,郭遠騰的聲音大了,“李姐,有個事情要向你彙報一下。”
“你說。”
“程植鬧著明天出院。”
“哦?什麼情況?”
“不清楚,所以我要向你彙報啊。”
李樂桐一聽,明白了。
“有沒有什麼你不認識的生人來看過他了?”
“生人?男的女的?”
李樂桐支吾了一下,“男女都算。”
“沒吧?不知道,沒見過。”
郭遠騰說話不緊不慢,安定和諧,李樂桐卻笑不出來,“你打電話給我,是想讓我勸他別出院?”
“不是。”郭遠騰還是不緊不慢,“我是向你通風報信一下。如果你不同意他出院,你就要趕緊來阻止他。當然,如果你同意他出院,明天想過來送他的話,也趕得上。或者你不送他,也不用再來這裡看他了。這是三重意思。”
郭遠騰的貧讓李樂桐有點想笑。每一句話都是實話,但聽起來就是貧。
“我知道了。”她的語氣放緩,“他要出院,就讓他出。命是他自己的,他若不要,別人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