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第一次開口說,竟是在這種情況下。
第二章 巴黎
唐頤的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緊張倒不是因為這些德國兵,而是第一次開口說德語。
見她沒有反應,那個納粹官兵神情嚴肅地重複了一遍,“papier;bitte!”
papier?這個單詞她看到過,是紙張的意思。原來,他要這個?她將信將疑地四下看了眼,卻沒瞧見半張紙,靈機一動,翻到字典從最後一頁,撕了一張空白的紙頭下來,遞過去。
“nein,papier!”那個士兵不由皺起眉頭,指了下自己胸口的鏈牌,加重語氣強調。
他這個銅牌明明是鐵的,怎麼會管它叫紙?她搖了搖頭,地指著自己手中的白紙,反問,“dasistkeinpapier?”(註譯:難道這不是紙嗎?)
“doch。”(註譯:不,是紙頭。)
那不就是了?唐頤眨巴了下眼睛,看起來一臉迷茫。
對方終於意識到她的德語水平遠遠低於自己的期望,便不再浪費時間和她囉嗦,伸手點了下她的字典,然後勾了勾食指。
唐頤很疑惑,但還是按照指示,遞了過去。
他接過她手中的字典,找出和papier相對應的法語,指給她看。
原來這詞還有個意思叫作證件。
見她恍然大悟,那士兵也跟著阿哈了一聲,揚起眉峰,道,“schonverstanden”
她點頭。明白是明白了,可是……口袋裡空空的,除了幾塊法郎,什麼也沒有。
今早是瞞著父親偷溜出來玩的,本想跟著馬伕到外面兜一圈就回家,誰會想到竟然碰上了德國人進城。這下好了,能夠證明她身份的證件都在家,一樣都不在身邊。
她有點苦惱,該怎麼和這個德國大兵解釋呢?嘴裡剛擠出一個ich,突然,旁邊的馬路發生了一陣異動。
一輛載滿了家禽的卡車衝了過來,他們似乎想突破這裡的關口,司機踩足了油門。貨車上的廣告條幅被風吹的啪啪作響,上頭寫著,最新鮮的高盧雞,只要5。99法郎,吃上一隻,回味一年。
看見這誇張的廣告詞,唐頤忍不住捂嘴笑了出來。德國士兵看不懂法語,不知道有什麼可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對自己的同伴叫道,“快攔住這倆貨車。”
貨車橫衝直撞,完全無視德軍的指揮,似乎鐵了心要硬闖。
“庫里斯,快過來,這裡出事了!”
聽見同僚呼叫,士兵一時也顧不了這邊,扔下唐頤的馬車,追了過去。他大概是有點軍銜的,因為大夥兒都聽從他指揮,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從同伴手裡接過步槍,利落上膛,瞄準車輪子就是果斷一槍。
庫里斯的槍法十分精湛,子彈飛出去後,緊接著撲哧一下漏氣聲,卡車車身登時一沉。他沒有鬆懈,而是飛快地換了個位置,舉起槍托又射出一槍。這回,子彈不偏不倚地射入駕駛艙,一秒內,汽車完全失去了控制。就聽碰的一聲巨響,車頭不留餘力地撞入了沿街建築,甚至撞塌了牆壁,嗤嗤的冒出濃煙。
見大局已定,德軍們分散接近,先後從駕駛艙拖出兩個人。一個當場死亡,腦部中槍;另一個雖然沒死,卻也傷得慘不忍睹,估計離上帝不遠了。
解決完問題後,那神槍手又走了回來,念念不忘地要檢查她的證件。
一秒鐘殺了兩個人,眼睛也不眨一下,唐頤有點膽怯了,見他伸手,下意識地向後一縮。
“證件在家。”她低下頭,目露懼意。
他的目光又轉向馬伕,後者趕緊哆哆嗦嗦地遞出自己的身份證明。
他檢查地很仔細,翻來覆去地看上幾遍,不放過任何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