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臉,道,“我實在吃不下了,剩下的我明天再吃。”
他點頭,起身踱到酒櫃前,取出一瓶紅酒。用開瓶器拔出木塞後,拿了兩隻高腳杯出來,各自倒了一點,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chateauhaut…brion,來自於波爾多,1899年釀製,試試看。”
她接過,抿了一小口,除了酸和澀,什麼也沒嚐出來。見她不懂品茗,他也不再勉強。
他將紅酒放在窗臺前,在菸斗裡填滿菸絲,然後舉了下菸斗,問,“可以嗎?”
唐頤點了下頭,暗忖,他的地盤,何必問她意見。
科薩韋爾開啟窗戶,然後點燃煙,抽了一口。煙霧繚繞,讓他的容貌也變得有些模糊。
看他這樣子,完全不打算離開,於是,她只好硬著頭皮問,“您不下班嗎?”
“用你就可以,不必用尊稱。”他停頓了下,不答反問,“你希望我走?”
這話問得很有技巧,讓她說是也不妥,說不是也不妥,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我不放心,”他看著她又道,眸中藍光點點,“家,每天都能回,可是……有些人卻不是每天都能見。”
這話說得可真是令人想入非非啊!她抿了下唇,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嘴。
抽完煙,他走回自己的位置,翻開了厚實的資料。一個坐辦公桌前批閱檔案,一個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畫畫,兩人各有所為,相安無事。
天邊風捲殘雲,望著那雲捲雲舒的景象,心裡感嘆。線條太粗突顯不出雲層的細膩,線條太細又展現不出雲霧的壯烈,思緒受阻,她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動筆。
科薩韋爾寫完批註,下意識地抬頭,只見她嘴裡咬著自己的鋼筆,靜靜地坐在那裡靜思。
他放下筆,向後靠去,雙手交握放在桌上,這是他思考的慣有動作。可是此刻,他卻沒有思考,而是在回憶。
年少時,他曾養過一隻龍貓,小小巧巧、乾淨無害,就和她一樣。那時,父母很忙,在外忙著交際和工作,除了去學校,大部分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度過。鎖在房間裡,有它陪伴,漫長的歲月,一條生命溫暖著另一條。每天下課,覺得家裡有什麼在等他,會為他的到來而雀躍,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不再孤單。
現在,他早已長大成人,卻奇特地又有了和當初類似的感覺,尤其是剛才和艾利克在外面吃飯的時候。他帶著飼料,迫不及待地趕回來看她,感受著那種被期待的情愫。
只可惜,她不是他的寵物,所以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一種錯覺。
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讓她無法忽視,變得坐立不安,可又沒膽抬頭與他對視。一顆心砰砰直跳,好幾筆都畫錯了地方,咬著嘴唇,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就聽他在那裡問,
“唐小姐,你去過普魯士嗎?”
唐頤一怔,有些驚訝他說的竟然是普魯士,而不是德意志帝國。對於歐洲文化她還是略知一二,現今的波蘭,其中一部分西里西亞(schlesien)曾是普魯士的領土。一戰結束後,普魯士分解,波蘭復國,所以他既然指名普魯士,言下暗示的自然是西里西亞。
於是,她點點頭,“和父親一起去過,但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
他又問,“你還記得那時的生活麼?”
她搖頭,老實道,“那時我才十五歲,很多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他微微一笑,沒再問下去。
不知從哪裡飄來幾多烏雲,天色漸漸地陰沉下來,狂風大作,看起來像是要下雨了。見她的頭髮都被吹亂了,科薩韋爾起身,走到她面前,長臂一揮,關起了窗戶。
“謝……”一句話還沒說完整,這時,一個驚雷滾過天際,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