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鬆,鋼筆掉到了地上。
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腰,替她撿了起來,“你怕打雷嗎?”
她搖頭,眼底卻閃過一絲驚慌。
出乎意料的,他卻道,“我怕。”
唐頤一時沒會意,不解地問,“怕什麼?”
“打雷。因為它會讓我想起一些記憶中非常不好的片段。”
他的話讓她一顫,腦中突然竄出一個場景,陰暗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個人影,當一道閃電劈開混沌的天際時,也同時照亮他臉上的驚怖。
但她根本沒法把兩人聯絡在一起,一個是威震四方的納粹軍官,另一個是狼狽不堪的流浪少年,除了那雙藍眼,沒有半點相似。而歐洲,多的是藍眼睛。
他將筆放入她的手中,看著她道,“請原諒我的多話,我醉了。”
醉?可為什麼那雙藍眼睛依然透澈清朗?
第十七章 曖昧
在陌生男子面前,唐頤不敢睡、也睡不著,只得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窗外一片漆黑,亮起的燈光將屋裡的一切都反照在玻璃上,她心一動,突然有了畫畫的靈感。望著窗上的倒影,她一筆一畫地將那稜角分明的輪廓勾勒了下來。
科薩韋爾偶然抬頭,看見她垂首,專注地畫著畫,一張側臉文靜清秀。他不願讓自己的目光驚動她,所以只是短短一眼,便轉開了臉。雖然視線沒有直接落在她身上,但眼睛的餘光卻還在悄悄地關注著她。
氣氛靜謐而協調,四周靜悄悄,沒人說話,只剩下彼此間呼吸的聲音。
不知不覺已是夜深人靜時,唐頤確信他今晚不會再離開,折騰了一天,真的是累極。她頂不住洶湧而來的疲憊,趴在沙發上沉沉地睡去。
她纖細的身影幾乎淹沒在沙發裡,科薩韋爾起身關了壁燈,只亮起辦公桌上的小檯燈,房間來一下子暗淡了下來。昏黃的燈光照在牆壁上,盪出一圈圈的光暈,讓這個只有兩人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拎起自己的外套,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他蹲在她面前,凝視她,不知是否是這片燈光柔和了他硬朗的線條,讓他看起來分外溫柔,尤其是那雙眼睛,柔情似水。想到她清醒時,臉上總是閃現出機警的神情,就像一隻隨時會逃之夭夭的小野兔。他忍不住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的面板白裡透紅,閃著健康的顏色,她的黑色長髮好似一匹難得的絲綢,直直地垂在臉龐,遮住她的半邊臉。她的美在於她的與眾不同,不同於西方人的粗獷深邃,小巧而精緻,宛如一件擺設在櫥窗裡的瓷器,讓人在觸碰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小心翼翼輕拿輕放的心理。在他眼裡,她儼然就是最具有價值的工藝品,讓他心甘情願地為其停駐觀賞。
他靠在茶几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讓時間在不知不覺在指間流逝。他又想起了飼養過的那隻龍貓,曾經有過的那種相依為命的感覺在心底迴繞,他心神一蕩,不由伸出了手,像小時候撫摸寵物的那樣觸控她。他先是碰了一下她的頭髮,綢緞般的順滑,心裡頭的那種感覺更強烈了。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摸上了她的臉,帶著好奇、探索,甚至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心動在裡面。
目光向下移動,他看見了她的畫,畫紙被她卷在懷中露出一角,他伸手捏住,輕鬆地一抽,那幅畫就完全展現在了自己面前。
她畫的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一絲不苟的髮型、挺直的腰背,胸口掛滿了琳琅滿目的勳章,雖然她沒有替畫紙上的人物畫上眉眼,但少校隱隱覺得她畫的就是自己。
他頓時釋然,難怪她剛才望著窗臺發呆,原來是在看他的倒影。不知出於何種情愫,他抿起嘴角笑了,將她的畫摺疊起來,塞入上衣的口袋裡。
唐頤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