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墨汁遲遲不落下,寫兩個字,又被她團皺扔掉了。
她求他?沒用,他?心思那樣細膩,連她在後?園種樹緬懷文硯之都察覺了,怎會忘記情蠱,若想給她解藥早給了。況且臨走前她還?特意問過一枚夠嗎,他?說夠。
桃枝不曉得事情的原委,柔聲勸道:“小姐莫害羞,想給姑爺寫信就寫,公?主?殿下和二?公?子?時常互傳家書呢。”
王姮姬心事重重,置若罔聞。
夤夜,正自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間榻邊一陷,泛著撲面而來男性氣息。
王姮姬睜開惺忪的眼,下意識驚呼,嘴巴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住,“……別?怕,是我。”
她還?以為在做夢。
回?過頭,月影下依稀是郎靈寂的輪廓,他?一身的清寒,衣裳上浮著冰冷而易散的塵埃,顯然剛從外面而來。
頓了頓,她道:“你回?來了?”
黑暗中聽郎靈寂道:“瞧瞧你的傷。”
說著一枝昏黃的蠟燭亮起,他?將她寢衣褪至腰窩,胳膊拉開,前後?瞧了瞧。
“還?疼嗎?”
二?人是夫妻,裸裎肢體接觸無需回?避。王姮姬搖頭,疼倒不疼,本來僅僅擦破皮而已,主?要是驚嚇過度。
二?哥在襄城公?主?受傷的第二?日就傳來了關懷的家書,第四日就趕回?來探望,陪公?主?度過了心悸中最難熬的兩日。
郎靈寂此?刻出現,卻不像探望。
王姮姬心思流轉,一邊任他?察看手臂,一邊疑神疑鬼,“可是江州的局勢有變?”
郎靈寂道:“尚可。”
她舒了口氣,又問:“那二?哥和三哥呢,出了什麼事嗎?”
郎靈寂道:“他?們安好。”
王姮姬暗自斟酌,既非來報噩訊的,必然是給她送情蠱的解藥的。
今日恰好是十五。
月亮滿盈欲蝕。
默然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他?的解藥。郎靈寂幫她將寢衣穿回?去,道:“既然沒事,那我走了,你好睡。”
王姮姬愕然坐起身,見他?的清冷的背影已翩然離去,清風振袖,浸在一片銀燦燦月光中,正人君子?得過分。
這就走了?
她忍不住叫道:“郎靈寂。”
他?在三尺外停了停,未回?頭,“有事?”
藥呢?
王姮姬貝齒緊咬,猶豫半天?才說出口,“我身體不太舒服,你再給我幾顆解藥。”
對於情蠱,她早不介意什麼上癮不上癮的了。她渾渾噩噩地活著,只求少些肉體的痛苦,精神麻木些,無論?是情蠱還?是什麼控制她都無所謂。曾經徹底擺脫情蠱的幻想,也早就破滅了。
郎靈寂靜了片刻,道:“出來得匆忙,沒隨身帶著。”
昨夜十四漏夜時分江州暮色水寒,月亮缺了一個角即將圓滿,他?獨自一人在江邊逡巡了良久,有種微妙的孤獨感,便?鬼使神差趕回?來了。
王戢說他?無情,不配為丈夫,眼中只有利益,他?是刻意來探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