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之命,媒妁之言,將來的日子,卻是實實在在擺在跟前的。風細細生來體弱,自幼多病,雖說這陣子似是好轉了些,但有誰敢說,她的身體就真好起來了。偏偏自家內侄又是個風流倜儻、處處留情的人物,這樣的性子,來日怕免不了是要三妻四妾的。這風細細若心寬大度,不以為意也還罷了,若因抑鬱成疾而致香消玉殞,只怕又是一番鬧騰。
劉家世代經商,直到這一二代,才出了一兩個讀書種子,家底雖稱殷實,但底子薄弱,卻比不得靖安侯府,到底也是開國功勳之後,世代簪纓之家。這要一鬧起來,為避嫌起見,風子揚想來是不會管的,最終也只能是苦了劉家。
這麼一想,原先所想的美事一樁,儼然已成了風險大過收益的冒險,不做也還罷了。
不管怎樣,只要她一日還是靖安侯夫人,衍都內外、朝廷上下,看在這一層關係上,也不敢對劉家多所留難。日後風入槐若能承繼靖安侯之位,一切更不必說。
聽她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煙柳原先提得高高的心,總算是落了地,她也並不敢居功,只低聲應道:“奴婢素不曉事,這些話,本也是不敢說的,只是見夫人氣惱,不得不……”
抬手止住她的話,劉氏微微嘆了一聲,徐徐道:“什麼也不必說了!如今離二小姐及笄之期也不遠了,你且比照著大小姐的笄禮,依樣替她安排一回吧!”
…………
劉氏心思如何,風細細一來不知、二來即便知道也不會理睬。如今她這院子裡住了個宇文琳琅,侯府上上下下,只差沒繞著她這個院子轉,讓她實在深感頭痛。
正如宇文琳琅所說,她的身體素來康健,些些風寒,調養數日,也就很快痊癒了。宮中璇貴妃處,一直沒有傳話出來,她也就樂得躲在風細細處圖個清閒。唯一的不便之處,就是這處偏院,到底僻處風府內院,非但男子進出不便,二人想要偷溜出去,也是困難重重。
將養幾日後,宇文琳琅到底有些不耐煩了,便想了個法子出來,親筆寫了封信給瞿菀兒,拜託瞿菀兒邀她二人出遊,好讓她們能有個藉口離開風府。
瞿菀兒那邊動作也快,早間宇文琳琅才命人送了信去,下晚時分,瞿菀兒的帖子已送到了宇文琳琅及風細細的手中。
信中也無它語,只道是凝碧早梅已開,相約二人同去賞梅。
宇文琳琅得了帖子,心中自是歡喜,再一見帖上所寫的“凝碧早梅”卻又不由得勾起一樁舊事來,當即抬頭,衝風細細晃一晃手中的柬貼,笑道:“又是凝碧峰呢!早一二月的時候,細細還曾去過凝碧峰的月老祠吧?”
聽她提起這事,風細細不覺一笑,坦然道:“我還在月老祠遇見你九哥了!”
這幾日,她偶爾會想起那日宇文琳琅說了半截的言語,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想知道宇文琳琅沒有說出的那半句話究竟是什麼。只是這事事關宇文璟之,箇中又似帶曖昧,她還真做不出主動提及,追問前情的舉動來。
宇文琳琅本也不打算對她有所隱瞞,聽她這麼一說,也只是不無興奮的“呀”了一聲,又衝她擠了擠眉眼,這才嬉笑道:“細細可不知道,我曾在宮中九哥書房內,看到一張被夾在書中的三生箋紙,上頭寫著: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風細細聽得一怔,失聲叫道:“你說真的?”月老祠許願之事,至今也才不過數月,她縱是健忘,也不致這麼快就忘記,只是她萬萬沒料到,這張箋紙居然被宇文璟之收了起來。心中一時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風細細僵硬的坐著,面上更是陰晴難定。
宇文琳琅則道:“這種事兒,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可還記得那日你在行宮中忽然說起這句話時,險些沒將我嚇得溺水!”
微微閉了閉眼,風細細壓抑一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擠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