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拒生老病死和種種意外不會發生,你仍然可能會因你的選擇而後悔。”
任苒默然,隔了一會兒,她說:“白醫生,我最近在看聖經。”
“你不是第一個想向宗教找解決問題辦法的人,Renee。”
“我曾祖父是傳教士,到了祖父那一輩,開始信奉科學救國,我父親乾脆是個無神論者,他信的大概是法理。我從小沒接觸過任何宗教方面的東西,在澳洲留學的時候,碰到傳教的人,我會找個理由走開。可是現在居然想向聖經找答案,這個想法本身就很功利吧。”
“尋找內心的平衡是人的精神需求,永遠說不上功利。聖經能幫到你嗎?”
她搖搖頭:“有些句子我印象很深刻,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就此有一個信仰。”
“有宗教信仰,仍然需要自己主導生活,不管是上帝,還是心理醫生,都沒法代替你寬恕自己。”
“其實我不需要寬恕,救贖哪那麼容易?”任苒慘淡地笑。
“不少宗教人士認為,心理諮詢不過是給無神論者的安慰劑。的確,如果不以神示的姿態出現,不大可能讓人感到得到了救贖。不過,你看科幻電影,那些有機會回到過去的人,全都不能干涉時間的程序,因為他們來自於未來,結果對他們來說已經發生,一切是沒法改變的。我更相信命運源於每個人因為各自的性格而做出的選擇。祁家駿的命運並不由你的選擇決定,Renee。”
“也許吧。我只是……沒辦法說服自己放下。”
“西方有句話,如果你一直掛念逝者,他就走不了。只有慢慢停止想念,他才會無牽無掛去往極樂世界。”
任苒久久地思索著這句話。
從白瑞禮辦公室回家以後,任苒還是拿出手機,給祁家鈺打了電話。
“對不起,家鈺姐,中午……我很抱歉。”
“沒什麼,小苒。我能理解你。”
可是我不理解我自己。雖然每個人都在強調,沒有人因為祁家駿的去世責怪她,任苒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心頭的重擔壓抑太久,不可能因此就卸下來。她絕望地看著前方,喉頭哽住,無法說出話來。
“你沒事吧,小苒。”
任苒努力調整呼吸:“我很好。”
“這次我來北京,除了辦公事,也跟陳華談了還款計劃。祁氏目前的經營情況不錯,我父母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小寶也很好。小苒,沒人因為阿駿的事怪你。”
任苒無法做好準備去面對祁家鈺與她弟弟那張酷似的面孔,祁家鈺也似乎知道了她的感受,沒有再提這個話題。一陣沉默後,她輕聲說:“家鈺姐,再見。”便掛了電話。
到了慈善演出這天,任苒提前到劇院,與其他幾個義工一起負責後臺的後勤工作。她正搬著小件道具服裝,一個人突然叫她名字:“任小姐,你好。”
她回頭一看,面前站的是一個清秀的女士,正微笑看著她,她一怔之下,認出了對方,“你好,呂博士。”
站在她對面的呂唯微,是留美歸來的學者,國際貿易專家,也是國內反傾銷研究的權威人士。一年多以前,祁氏的皮革製品出口公司突然遭遇反傾銷調查,祁家鈺打來電話,委託她幫忙找呂博士尋求幫助,她正苦於聯絡不上時,陳華突然出面,把她帶到了呂唯微面前,而呂唯微一口答應全力幫忙,看上去與陳華交情非淺,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重遇。
“上次謝謝呂教授出手幫忙。”
“別客氣,我跟祁家鈺一直保持著聯絡,預備將祁氏的外貿出口變化做為長期案例追蹤。上週她來北京,我們還一起吃飯了。”
呂唯微伸手要接她手裡的服裝包和一道具架子,她連忙說:“小心勾到你的衣服,還是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