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後園的方向,沈徹現在,大概正在陸凜的床前忙前忙後,胡亂擔心著吧。
從沈府的側門出去,左轉出了巷子,聽著耳邊依稀的叫賣聲,蕭青彥忽然有些茫然。
去哪呢?
靠著牆壁想了想,好笑地發現,除了蕭家老宅,沈府和花雕樓,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禁不住在心底嘲笑自己。
蕭青彥伸手揉了揉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一點。
耳邊叫賣聲似乎又小了一點,嗡嗡聲更大了。
頭痛欲裂,身上也泛著寒意,蕭青彥搖搖頭,沒想到都跟著湊熱鬧。
伸手攔了一輛馬車,車伕見他一臉病態,猶豫著不肯拉,蕭青彥伸手丟給他一袋銀子,道:“扶我上車。”
“公子去哪?”
“出西城往玉屏山,走到天黑就停吧。”
蕭青彥隨口說了一句,便脫力倒在車廂裡昏睡過去。
夢境安然,甚至有些甜蜜。
他看到童年時的沈徹,站在樹下,溫和地笑看著他,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勸道:“阿彥別鬧啦,快下來。”
胸口一酸,便驚醒了。
好夢總不長,蕭青彥愣了一會兒,回想了一下夢中沈徹的笑容,微微有些滿足。
那車伕已經停車,掀開車廂簾子正打算叫他。
“公子,這地方可連個客棧都沒有,你……”
“你回去吧。”蕭青彥不再聽他多說,徑自往林子中走,背對著車伕擺了擺手,模樣很是瀟灑。
除了蕭家老宅和沈府,他待得最多的地方,不算是花雕樓,而是各個密林、屋頂、隱匿於人流,藏身在鬧市。從成為殺手的那一刻起,便是以天為蓋地為廬,他極少過著正常的日子。
蕭青彥自忖沒有氣力攀上樹枝,只得挑了個乾淨點的樹下坐了,用火石點燃了些枯枝幹葉,想著熬過他離開沈府第一個夜晚。
袖間忽然掉出一截樹枝來。
蕭青彥呆呆地看著,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那截枝葉順著他的靴子滾落。
他伸手將它拿回來,無意識地望著,好像看著沈徹院子裡的那棵樹。
沈徹。
想到兩個字,心頭就猛地一顫,彷彿一把利刃,從心頭方才癒合的舊傷口上,一點點地劃開。
蕭青彥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心裡的頓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抽骨吸髓。
閉上眼睛,彷彿還能看到沈徹失望的神色。
不想回去了。
孩子氣的這麼想著,就像每一次和沈徹陸凜爭吵,蕭青彥就氣鼓鼓地收拾東西想要回蕭家老宅一樣,孩子氣地想著。
蕭青彥苦笑著,死死咬著嘴唇,身子也微微顫抖著。
回不去了。
風輕輕吹過,像是安撫。
篝火噼噼啪啪,是夜裡唯一陪伴的聲。
少年安靜地睡在樹下,藏青的衣衫隱匿在夜色中,好像他本就不存在。
不知多久,一個人影緩緩從樹蔭背後走出來。
月色隱去了他向來陰鷙的眸子。
“蕭青彥,你心思太重,難成大器。”
蹲下身探了探他身子,冰寒徹骨。
蕭青彥感到有人走近,掙扎著睜開眼睛,“是你。”
“我把你帶回花雕樓,親自教你功夫,可不是為了養一個廢物。”君淮冷冷地看著他,“起來,跟我回去。”
蕭青彥一動不動,“給陸凜下藥的人,是你?”
“不錯。”
“想不到你如此宅心仁厚,只用了歸心散。”
“我是提醒你,別樂不思蜀。”君淮湊近了他,冷聲道,“我只怕不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