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森然,冷厲如箭,竟似懷著刻骨仇恨,將她殘餘的最後一絲僥倖也擊得粉碎。
青絲欲斷,臉頰痺漲,奇痛攻心。尹祁公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俏臉雪白,淚水嘩嘩流落,不是因為那尖銳的疼痛,而是因為不可遏止的驚怒、悽楚與傷心。
她與一隻野獸同行一夜,卻懵然不知,反為他柔腸百轉,情絲繞結。一念及此,悲憤、羞辱、仇恨、苦楚、恐懼……猶如大浪狂潮,將她卷溺,令她窒息。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死在亂軍之中,死在妖獸蛇箭之下,也勝於受這無窮無盡的痛楚與折辱。
那人鬆開手,慢慢地吮吸她的耳垂,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卻象是冰冷的毒蛇滑過肌膚,周身寒毛乍起。
這時,窗外人聲交雜,腳步聲隱約可聞。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陽光斜照,明媚閃耀,滿室亮堂。
天已經完全亮了。
但她的心裡卻是無邊的黑暗。
“你殺了我吧。”她扭過頭,渾身顫抖,哽咽地說道。她雖然堅強勇敢,但終究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女,到了此刻,業已接近崩潰。
那人淡淡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如果死可以這麼容易,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辛辛苦苦地苟活於世?”
頓了頓,從堆積於地的衣服中取出一個青銅盒,輕輕一彈,盒蓋開啟,一隻肥白如蠶的怪蟲電也似的竄出,“啪”地一聲,掉在放勳的唇邊。
怪蟲蠕動了片刻,擠開他的嘴唇,慢慢地鑽了進去。
“你作什麼!”尹祁公主赫然認出那蠱蟲正是“靈犀蠶”,花容變色,又驚又怒。她雖然已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但對於最疼愛的弟弟,卻是難以割捨。
那人冷冷地一笑,揚眉道:“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非但不會讓你們姐弟少掉一根寒毛,還會讓你們在今天日落之前,完完好好地見到蛇國公。”頓了頓,灼灼盯著她,笑道:“但你若是敢耍一絲花樣,我保證讓你們生不如死。”
尹祁公主心中一跳,寒意大起,驀地明白他必定還有更加險惡的陰謀,要籍著自己姐弟二人進行。
那人指頭一挑,又從青銅盒裡勾起一隻“靈犀蠶”,捏開她的口頰,硬生生將蠱蟲塞了進去。
尹祁公主驚怒掙扎,無可奈何,只覺喉中一陣麻癢刺痛,一個滑膩膩的東西突然墜落肚中。
那人站起身,赤身裸體,居高臨下,冷冷地凝視尹祁公主。依舊是敖少賢的臉容,但神情卻完全變了,狂野而冷酷。虎背蜂腰,肌肉糾結,渾身疤痕累累,就象擇人而噬的餓獸,傲慢地打量一隻無助的獵物。
尹祁公主撫著紅腫的臉頰,火燒火燎,心中的驚駭恐懼之意猶如這晨光裡的陰霾,逐漸消散。她知道自己越是恐懼,此人越是快意,當下強斂悲怒,漸漸平定下來,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誰?”
那人淡淡道:“我不是說了麼?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敖少賢。”
尹祁公主知他不肯吐露身份,咬牙道:“敖公子呢?他……他在哪裡?”
那人重又彎下腰,象一隻野獸似的蹲距在她的身前,饒有興味地盯著她,嘴角撇起一絲倨傲而殘酷的笑意:“你說呢?龍爪水母若是這麼容易對付,還能稱作‘大荒十大凶獸’麼?”
尹祁公主雖然業已猜到,但聽他這般說,心中仍是萬針齊扎似的刺痛,想到那張溫雅親切的笑臉,淚珠忍不住奪眶而出。
“聽說尹祁公主睿智堅強,沒想到竟也這麼多愁善感。”那人眼中閃耀著冷酷的泠光,微笑著嘆了口氣,淡淡道,“敖公子,看到這顆淚珠,你就算是立時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右手從衣裳袖袋裡夾出一個冰蠶絲囊,光潔如雪,正是太古神物乾坤袋,以北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