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價應該不止於目前的回收價。
詹必亮聽此,心說一聲:完了!現在他才明白,易珊設計讓他跟隨龍吟滿東西湖跑,非是意在化緣,而是意在瞭解東西湖區域的風土人情,更重要的是瞭解新興的家庭副業――手套的市場行情。他卻完全忽略了這點,他浪費了這個難得的良機。
這就是說,雲夢三劍眼中,手套是龍吟山莊的生死結。
直到這時,他才轉過身來,直面清水芙蓉:我想知道有關手套的加工情況。
清水芙蓉瞟他一眼,後退了一步:每公斤紗線織二十雙手套。賠本一元。織二十一雙手套,賠線損,織二十二雙手套,賠工薪。
這麼說來,手套是一個賠本的玩意兒?詹必亮捫心自問,卻將疑問說出了口:為什麼那麼多人幹這一行?
虛榮!
詹必亮詫然而怔。七十年代的鄉村,每戶人家都有一架縫紉機,那縫紉機其實是一個擺設――一個純粹的擺設!現在人們擺一架手套機在家,時而有吱咔之聲響起,似乎說明自己的家景比別人興旺。
但人們的確是出於賺錢的願望才買手套機的。虛榮促使人們只希望被他人羨慕,而不願讓他人知道這是一個不賺錢的機器。
但確實有人“賺了錢”,所以人們都相信手套機應該是一個能賺錢的機器,不能賺錢,那隻能說明沒本事賺錢。而人往往相信自己比別人有本事。
這就使中國鄉村,典型的風土人情!
詹必亮盯住清水芙蓉:我看得出,三金花極想得到龍吟手套廠的經營權。那麼,勝算在哪?清水芙蓉淡然說道:提高技術,壓低紗線進價,自尋銷路。
她看看詹必亮的神色,接著說:推銷機械的商人,以回收手套、提供紗線為幌子,旨在刺激機械銷售量。但有一位商人,卻能從回收手套方面贏利。這就是黃燦――張家港市針織機械公司駐漢銷售公司總經理。
這人與眾不同?
據我們分析,他極有占斷韶華的野心。他不但現款回收產品,而且價格高於其它商人。
這就是說,他有可能吸收其它商人的客戶的加工產品?
不可能。因為機械銷售與產品回收是簽有協議的。
這個協議的條款之苛刻,足以阻止自己的客戶轉買產品。詹必亮思忖著,問:龍吟的手套是從黃燦公司賒購?
機械款三萬二千五百元,技術轉讓費五千元,紗線二千六百元,龍吟欠下了黃燦公司四萬餘元。
詹必亮心中豁然開朗。他頻頻點著頭自言自語道:黃燦下了一著臭棋!
他一邊拉開廁所門,一邊對清水芙蓉說:如果你想在龍吟山莊立住事業根基,你應該設計讓龍吟帶你們三金花滿東西湖跑。
拉開廁所門之後的驚愕程度,不亞於清水芙蓉看到一個突兀而入的男人。他清醒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迅疾把清水芙蓉推回廁所,拉滅電燈,帶上門。而後怔怔地望著這位揹他而立的人。
這人穿一身及地黑裙,長長的黑髮飄拂在腦後,微微的月光照著她穎長的身材,頗有些飄飄欲仙的風韻。詹必亮鎮定心神,正欲開口,卻聽那女人以極輕的聲音說:雲夢三劍果然有韜略!
雲夢三劍?
詹必亮急回頭看去,清水芙蓉已悄然拉開廁所門,立在身後。看那眼神氣色,已不復是嬌弱女子的風貌。
更讓他詫然驚奇的是,漁池對面站著四哥。四哥手上抓著一杆獵槍。離廁所大約二十米遠的院牆牆頭上,疊腿坐著一個少年。那少年持獵槍瞄準了詹必亮,如果是白天的話,準能看到他嘴角得意而惡毒的冷笑。
詹必亮再次回望清水芙蓉。清水芙蓉舉著一隻手,挑起三根指頭,像是正給那少年計時,讓他準備射擊。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