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大抵是什麼感覺?
像一株沒有根的植物,浮浮沉沉,好似下一刻就要隨風而去。
……就好像在水裡。
何森的腦海中閃過一絲什麼,驀然睜眼。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濃郁蒼翠的綠葉,碧藍如洗的天空,耀眼的陽光投過葉片的縫隙,折射在視網膜上,近乎於白的光點不斷的放大,彷彿要奪取他的全部視野。
何森不適應的眯了眯眼,抬手想要遮擋,卻帶起了一串晶瑩的水珠,滴落在光潔的額頭,徐徐向下。
他茫然的眨眼,才發現自己仰躺著漂浮在一片深潭中,此時正隨著暗流緩緩波動。
何森驟然間反應過來,一個翻身濺出了巨大的水霧,修長而靈活的身影如同得水的魚兒般躍動,很快就游到了岸邊。
“呼。”
他剛來得及喘口氣,環顧四周,卻是愣住了。
這是哪裡?
申城可沒有這般綠茵濃茂的景色。
還有這樣的深潭——何森定定的望向來處,一頂鴨舌帽突兀的漂浮在水面上,同他這個人一樣與周圍格格不入。
興許是落到了海里,海水又將他送到了某處連著大海的山林裡。
只要找到這處的鄉民,花不多久工夫,定能回到申城!
何森樂觀的想著。
到時候把那些拍好的照片……等等?相機!
他慌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相機帶子早就沒了,怕是已經沉到水底……進水的相機這還能用嗎?
何森心中雖有了答案,仍抱著一點不切實際的奢望,他仗著自己會游泳水性好,回到潭裡又遊了一圈。
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圈一圈的打著圓弧,輕輕的觸到了岸邊的沙泥,河岸旁茂密的灌木叢中,藏著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它專注的盯著水中虛幻美麗的身影,漸漸忘卻了呼吸。
何森潛水很有一套,找了一圈還真被他找到了相機,只可惜被水深度浸泡之下,膠捲怕是已經報廢。
嘆了口氣,他脫下上衣外褲用力擰了擰,又重新穿好,挑了塊陽光充足的地方曬了會兒日光浴,待衣褲幹得皺皺巴巴,這才邁開步子,往外圍的樹林裡走去。
這片森林實在是太大了,何森走到日落西山依然沒走出去,只勉強找到一個歇腳的山洞,路上還被討厭的蚊蟲咬了不少包。
好在他小時候跟著爺爺學過中醫,一路上仔細辨別後,摘了一些能吃的野果,今晚勉強裹腹,採了幾株驅蚊蟲驅野獸的草藥,待燒出草煙味後,到了晚上也不甚擔心。
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在於,沒有火。
何森望著天邊的日落,心裡有些焦躁,他並不抽菸,身上也不帶火柴盒,就算帶了,也該溼透了。
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自己手邊的相機上,聯想到留洋時洋人教授講的物理課,他忽然有了個主意。
或許可以用相機的鏡片進行……光的折射……點火?
可相機是報社的東西,拆下來點火這也太……
何森只猶豫了幾分鐘,還未來得及做出決定,天邊的太陽已然消失了大半,天空開始變得昏暗。
這都是天意。何森嘆了口氣,找了些帶刺的乾枯荊棘,擋在洞口暫且當做柵欄,又在山洞裡清了片地方鋪上乾草,忙完這些肚子有些餓了,何森用袖子擦乾淨了幾個野果的外皮,毫不嫌棄的啃了起來。
能擁有這些偏門卻實用的生存技巧,全都應該感謝他的爺爺。何森自幼跟著爺爺上山採藥下鄉看病,本來他也應該成為一名中醫大夫,後來發生了一點事……他出國留了洋,轉職做了記者,開始寫起了報道。
夜幕漸深,山洞裡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山洞外更是寂靜,只剩那窸窸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