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前掛著的金玉劍鞘。金亮亮的劍鞘上,交纏著白玉,鑲著幾顆寶石。
曾經十分熟悉,曾經殷切地盼望過的金玉劍的劍鞘,就這樣赫赫然出現在她的跟前,劃亮了她的瞳眸,也劃醒了她的理智,迫走了她迷失的真情。
她慢慢抬起頭,方才還渴望得到安慰和愛情的神態換上了輕佻和冷若冰霜。
他失望地看著她,她又把杜微鎖起來,變成名妓杜十娘了。
“公於想要如何度過這春日呢?”杜十娘端起一杯飄著嫋嫋香韻的茶杯翩然進入雅閣,殷勤地看擲劍接過舉在唇邊。她刻意忽視掉他的失落與壓抑,依然用柔柔媚媚的嗓音問他,“不如出去踏春如何?”
茶氣氤氳著,茶香味瀰漫在雅閣,讓擲劍的心情平和安靜了許多,他仔細觀察豔妝脂粉的杜十娘,可惜已尋不到一絲一毫迷失的神色。她的行為舉止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與昨夜判若兩人。
他思忖了一下,尋歡作樂的事情對他來說陌生得很。想起初見面的時候,她曾經彈過瑤琴。“我想聽你的樂聲。”
“聽君差遣。”她掩袖輕笑,轉身取過一隻琵琶,坐在一隻凳上,當心一劃,泉水叮噹。
舒緩懈怠的樂聲在雅閣內輕顫迴旋。
她低眉,任清脆飛揚的聲音飄灑閃爍。
她信手的挑撥令春日當頭、擺設脫俗的雅閣頓時化成了仙煙彌蔓的飄渺仙境。她優美地側坐當中,長裙拖地,懷抱琵琶,楚楚的風姿更如虛無縹緲的美妙幻境中最勾人神魄的仙子一般。
擲劍專注地看著她的彈奏。
他那種沉默卻熱切的眼神,讓她輕輕地顫慄了一下。她害怕那樣的眼神,那會令她的精神瓦解,會令她卸掉全身的偽裝和包袱,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陷進更深的熱切與溫柔當中,就像昨夜一樣。
隨著她的顫慄與移神,她的心緒更加紊亂了,琵琶聲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柔荑撥開崇山峻嶺中的寒冷森森,似掙脫掉了冷硬的鎖鏈,五指纖纖間,流出錚錚然擲地金石般聲響。先如暴風雷雨般猛烈,後又似崑山玉碎的壯烈超凡,源源不斷地演化出一派奔流不息的抗爭之律。
壯美、冷冽、孤僻……從弦間一傾而注。
明明是明媚的春陽當頭,卻令聽者如困在冰天雪地的深山中,周圍茫茫一片孤苦無依,寒風刺骨,割人肌膚,還有劈天蓋地的暴雪呼嘯而至,夾著雪顆冰雹凌厲迫人。
“嘣!”一根弦彈跳出來,打斷了她投入的演奏,絃斷了。
她回過神來,對他勉強笑道:“抱歉,久不練習,琴技疏懶不說,連弦都跳斷了。”
他沒有追問,站起身來靠近她,慢慢地執起她撥絃的右手,五指間竟在激烈的撥劃中磨破了薄薄的皮兒,滲出了鮮血。
這哪裡是在演奏輕浮的青樓春樂,分明是她的血淚之聲啊!
一直在門外等候的婢女小芹搶進門來,“小姐——”
她搖搖頭,木然地說:“不礙事的。”
小芹拿了藥箱細心地將她每個指頭都上好藥,分別包上白布,很快她的右手就行動不便了。
小芹紮好了她的傷,仍然沒有離開,猶猶豫豫地望著她,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她察覺到婢女的異樣,淡淡地吩咐:“小芹,下去為公子擺宴吧。”
“是。”小芹又看了擲劍兩眼,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從雅閣出去了。
“小芹的年齡應該和杜小妹相仿吧?”他突如其來地問,讓杜十娘剛剛從失態中醒來馬上又開始警覺。
她試著動動纏著白布的手,若無其事地答:“小妹今年十八,略長三歲。”
他默然,她總是在出人意料的時候進行雙重身份的轉換,迅疾得來不及抓住。無論是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