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就瓦亮瓦亮的,比我在家時還乾淨。
不過可能我的威脅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我說的是:“如果我回來看見屋子有一點髒亂,就馬上將你的腦袋給塞進馬桶中……而且,還是我剛上完沒衝過的馬桶!”
記得當時我話音剛落,小乞丐的身子就抖了三抖。
不經嚇的孩子。
我用苛刻的眼光,四下打量著,時不時伸手,摸了摸椅子,確實是一點灰塵也沒有。
於是,我滿意了,掏出皮包,咬咬牙,拿出一張人民幣,遞給小乞丐,道:“這些天你辛苦了,拿去買點東西吃吃。”
小乞丐沒有接過,只是盯著我手上的錢,眉毛揚了揚。
看來是嫌少,我的心開始淌血,但還是繼續咬咬牙,再掏出一張,遞給他。
可小乞丐還是沒有接。
我蹙眉,開始教訓他:“你怎麼能這麼不知足?你以為大人一天上班掙些錢很容易嗎?”
小乞丐下顎緊了緊,他深深吸口氣,那雙眼睛,冒著璀璨的隱隱的怒火:“兩張一塊的能買什麼?”
“買兩根棒棒糖,絕對能吃一上午。”我對此深有體會。
小乞丐用掀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從櫃子上拿出一個銀色的東西,遞給我,道:“這是我昨天在屋子裡撿到的,你看下,是不是你的。”
我接過。
那是一枚銀戒,流光在上面靜謐地淌過。
並不貴重,剛剛能套進我的無名指。
它,曾經是屬於我的。
那是我十九歲生日時,溫撫寞送給我的,他說,以後會買枚真正的鑽戒,真正地娶我過門。
可是我們的關係沒能等到那一天,就完結了。
當初分手時,我以為自己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了溫撫寞。
但是回家後,才發現,還有個漏網之魚。
它安靜地躺在我的床頭櫃上。
當時,我拿起它,倏地扔出了窗外。
它在空中,劃出條銀色的線,然後落在草叢中。
接著,在陽光下,它靜謐地哽咽著。
我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下了樓,我將它撿了回來。
我一直將它鎖著。
“昨天,我想你櫃子後一定很髒,就推開,想打掃一下,結果就發現這個指環,我想應該是你不小心掉在後面的,就收了起來。”小乞丐道。
他說得沒錯。
在搬到這間屋子後,有一次喝醉了,我將它翻了出來,向著天花板上一扔。
一道充滿力量的碰撞後,它就這麼消失了。
那次酒醒之後,我沒有再去尋找它。
可我知道,它一直都在這間屋子裡。
“我去超市買東西了。”小乞丐似乎這麼說道。
但是我沒怎麼在意了。
我將指環拿到窗前,對著陽光,看著。
指環內側,刻著三個字。
寞愛色。
溫撫寞愛寒食色。
寒食色愛溫撫寞。
課桌上,指環上,腦海中,我和溫撫寞都牢牢地將這些話刻著。
但是無論是筆,還是刀,都敵不過時間,都敵不過錯過。
我們還是放棄了這些誓言。
消失了這麼久的東西,忽然之間,又出現了。
是在預示著什麼嗎?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謎底就揭曉了——一陣輕微的呼吸,傳遞到了我的身體上。
那呼吸,可以說是悄無聲息,但是我的背脊,還是感覺到了它湧動的頻率。
我渾身的血液,頓時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