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哨,讓精疲力竭的我們起床,在三分鐘內,摸黑將鋪蓋打包,背在身後,然後下樓去操場跑十圈。
於是,操場上,就看見一群披頭散髮,渾渾噩噩的女生無知無覺地跑著,而背上那沒有綁結實的被子就這麼散下來,拖在地上,像條尾巴,跟隨著主人奔跑著,不知道的人看了,絕對會被嚇得半死。
不知道教官是不是整我們上癮了,連續三天晚上都吹哨子。到了第四天半夜,他拿著哨子,狠狠一吹,接著喊道:“集合……哎呀,誰砸我……啊,又砸我……”
沒錯,第一下是柴柴砸的,第二下是我砸的。
別怪我們不尊師重道,別的營最多一次軍訓就搞一次半夜集合,這個教官居然搞這麼多次,實在是過分啊。再說,這天白天一直都在訓練,好幾個同學都中暑了,他卻還不放過我們,簡直是把人往死裡逼迫呢。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更何況我們那時是華麗麗的青春期,殺了人都不賠命,沒把東成西就裡那雙尖頭靴子給他砸去就算夠意思了。
教官在被砸得暈頭轉向之後,終於在地上找到了兇器--我和柴柴的兩隻拖鞋,立馬大怒,道:“誰的拖鞋!你們馬上給我下來!把自己拖鞋拿下來!我要對照!我要找出兇手!啊……”
如他所願,無數雙拖鞋從視窗扔出,像冰雹一般向著教官砸去。
這次,他是惹眾怒了。
聽著教官漸漸遠去的哀嚎,我和柴柴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翻個身,又睡下了。
那次,因為是集體犯事,法不責眾,教官只能吃個啞巴虧。
不過後遺症就是,每次他來我們宿舍檢查清潔,只要看見我們的拖鞋,就雙目盡赤,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跟拖鞋殺了他全家似的。
那段青蔥歲月(三)
當時,我和柴柴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中午時分,坐在宿舍對面的山坡上,看風景。
每到臨近午睡結束的時候,就可以看見許多名面紅耳赤,全身肌肉僵硬,緊緊咬住牙關,彎著身子的女生以飛快的速度向著左面衝去。幾分鐘後,她們面帶微笑,步履輕鬆地走了回來。
都是一群被尿憋慌了的娃啊。
話說那公共廁所,也確實是一絕。
因為我們這個營共有幾百名女生,而那廁所卻只有二十個蹲位,因此搶廁所與等廁所成為我們軍訓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每天早上,廁所裡就排起了長龍,最多時可以排到廁所外十多米。
而裡面的每個蹲位前,都有好幾個人虎視眈眈著。
廁所是非常簡易的,沒有門的,也就是說,你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解決大小便。
其實開始時,我們非常不習慣,在別人上時,都站得遠遠的,並且將眼神移開。
但在經受過被人搶蹲位,然後差點憋出事情的痛楚後,全體人民彪悍了,緊緊地站在蹲位前,死死地盯著正在上的那個人,眼神灼灼,恨不得蹲下身子檢視一下她的記憶體究竟還有多久才能釋放完。
所以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們這群八九點鐘的太陽是可以吃苦的,中國的未來是完全光明的。
不過話說回來,正蹲在寶座上的人民可苦了,你說抬頭吧,就看見那道道催促的目光,你說低頭吧,卻看見那一堆堆噁心的物體,你說閉眼吧,人家說不定以為你睡著了,一把將你拉起來呢。
這就是俗話說的,拉屎都拉不清淨。
其實,選擇在哪個蹲位前等待,也是一場賭注啊。
因為你永遠無法預知,自己前面的那個人,是上大還是上小。往往是等待了許久,終於前面還有一個人,眼看曙光就在前頭了,可那人居然脫下褲子,嗯嗯啊啊地上起大來,於是,你的眼前,又重新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