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上的手段,就足夠叫大漢民生凋零,四海窮困。
這還只是經濟上的事情,若是看軍事,那遼國算起來比匈奴對北地的威脅其實更大,匈奴人到底只會放牧,不會耕種,他們來一趟,只是搶劫殺人,而遼國卻可以徐徐吞併消化,而且百姓生活好了,很快就能歸心。在底層百姓來說,他們甚至不會覺得這算是入侵,只覺得是老劉家的人自家內部的糾紛。
總之,只要涉及到劉昌和遼國的事情,往往會讓劉恆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很多時候夢中,他就能看到劉昌提兵只攻長安,持劍站在他面前:“你還記得我的母后,還有三個弟弟嗎?今日我來為他們報仇!”
劉恆往往被那一抹血光驚醒,醒來之後就再也無法入睡。他很多時候都安慰自己,當年那樣的情況,自己的選擇是對的,畢竟,那個時候,呂家已經是眾矢之的,誰敢包庇,在朝臣看來,那都是呂氏同黨。陳平周勃連當時的少帝兄弟一人都殺了,哪裡還會在乎一個代王。
但是,在面對劉昌的時候,劉恆又覺得,這些理由根本說不出口。畢竟,如今的劉昌不是往日了,往日他只是一個王太子,還是得仰劉恆這個父王的鼻息生存,但是如今劉昌已經有了足夠威脅到劉恆的實力,所以,劉恆就必須考慮劉昌的想法。
朝堂上許多人在那裡喊著要早立皇儲,實際上也是在拿這事試探劉恆對劉昌到底是個什麼態度,畢竟,朝堂上許多人是真的跟劉昌有仇,若真的劉恆想要立劉昌為儲,那麼他們就得提前做好打算。
劉恆如今也只能是將這事給往後拖,他要是真的如了那些人的意,立如今長安的皇子為儲,那麼,劉昌真的打過來,這些人難道就能頂在前頭嗎?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將國家利益放在前頭,尤其始皇帝的一統並沒有帶來多少家國觀念,帶來的反而更多是仇恨,大漢的建立也沒有能夠讓大家將國家利益放在前頭,大家更多考慮的還是自己的利益。對於許多人來說,他們寧願與遼國一分天下,也不願意看到劉昌登上那個位置。
這裡頭除了那些誅呂功臣,還有就是劉恆的妻妾兒女。
對於后妃來說,太后是她們奮鬥的終點,對於皇子來說,天子之位就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以前劉啟劉揖年紀都不算大,所以還不著急,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就都有些坐不住了。
竇皇后一心在薄太后身上做文章,堂堂皇后幾乎如同婢女一般,在長樂宮伺候太后,而慎夫人就是發揮了自己作為女人的優勢,帶著兒子各種討好劉恆。劉恆卻不能給任何人一個準話,只能含含糊糊拖著,這一日,薄太后找上了劉恆,商議起了劉啟的婚事。
劉昌數年沒有子嗣,除了薄文君有猜測,自然其他人也有猜測。對於薄家來說,能不用投靠劉昌自然是最好,他們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劉昌覺得他們不是罪魁禍首,不會記仇上,若是劉昌無子,那麼,他們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選擇另外一個立場了。
比起慎夫人所出的劉揖,劉啟就是個很好的人選,他母親如今是經過正經冊封的皇后,反倒是呂王后,沒人說過要追封她做皇后,這麼一來,劉啟才是正經的嫡長皇子,禮法上頭冊立他做太子,並無任何問題,如此也能讓群臣放心。
劉恆聽到薄太后說是打算將薄家的侄孫女嫁給劉啟,自然明白了薄家是什麼想法,這讓他很心累,薄家嫁女,自然是希望能得到回報的,作為皇太后,她在立太子這種事情上不僅是一票否決權,而是有決定權的,大漢以孝治國,當初劉邦冊封劉盈做太子的時候,用的就是當時的太上皇劉太公的名義,更別說劉盈了,反正選哪個兒子都用不著他做主,全是呂后包辦了。往後,漢家冊立太子,只要有太后在,前面一句,都是奉太后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