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面不改色,淺笑一聲道:“聽你地聲音不過二三十歲,家中定有妻兒老小,若是命喪此處,值得麼?非但是你,城中數十萬軍民百姓,哪個沒有家人?你們忍心戰死,棄妻兒父母於不顧麼?只要你代為通傳一聲,就有可能救幾十萬條性命,何樂而不為?”
城樓上再沒有動靜了,朱武揹負雙手,抬頭仰望。這道龍化城門,實在是慘不忍睹,如同一件破布衣一樣,千瘡百孔,金軍用厚實的木板釘住窟窿,藉以抵抗宋軍的進攻。這道門,好比今天地大金帝國……
時間在不經意間滑過,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城內還是沒有動靜。五百步之外,負責觀察的宋軍士兵數次奔入大營,向大將軍報告情況,眾人聽說朱武還沒有能夠進城,都對此次說降不抱希望了。甚至有人建議,召回朱武,全力攻城,以免浪費時間。
轟降的響起驟起,那兩扇城門動搖了,一個僅容單人穿過的縫隙出現。城裡,探出一名金兵,上上下下打量了朱武一陣,又朝他身後打望,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方才閃將出來。
“元帥有令,請宋軍特使入城受死,你敢進去嗎?”那金兵雙手握著鐵槍問道。
“我此來抱定成仁決心,何懼之有?”朱武說完,抬腿就往裡走。剛一入城,這位宋軍中的下級軍官也不禁被眼前的慘象所震驚。從城門口看進去,綿延千步之內,盡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地上地血跡已經乾涸,變成暗紅色。房屋被宋軍炮彈撕裂,無數百姓正在街道上搬運著屍體。哀傷的哭泣聲,此起彼伏。看到這種情況,總算明白聖人為什麼說,兵者,兇器也,不得已方才用之。
大宋是不得已麼?或許是吧,一個強大的草原民族在北方盤踞,無論如何也是對中原王朝的威脅。為了保護好自己的領土人民,不得不將屠刀對準他人。在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誰地思想境界,能上升到全人類的高度。即便是以“仁”為中心思想地儒家學說,也還有華夷之別。這一點上可以看出,當年的唐朝太宗皇帝所推行的民族政策,是何等地英明。而王鈺,正在向他的前輩學習著。
“這就是漢人乾的好事!”身邊那名金兵,語含怨毒的喝道。
朱武一聲冷笑,他並沒有反駁,跟這種小兵有什麼好說的?一隊金兵不懷好意的將他圍在了中央,向城內走去。城中百姓軍民,見身著漢服的人進了城,一時群情潮水般湧了上來,嘴裡夾雜不清的罵著,吼著,甚至舉著木棒打過來。
如果不是隨行金兵的制止,朱武這個“能使兩口雙刀,卻無十分本事”的半吊子說不定會被當場打死。
看著憤怒的女真軍民,朱武只能暗自嘆息的份,人就是這樣,不會反思自己。當這些愚民因為自己的仇恨而動怒時,他們怎麼不想想當年金軍血洗雲內州時所犯下地滔天大罪?難道你女真人的命就是命。我漢人的命就是草芥?
金軍的指揮機構早就不在原先地位置,而遷移到了城東北的角落裡。朱武到時,正遇上一隊金兵被帶領著外出救治傷兵。
“進去!”在院落門口,他被身後的金兵推了一掌。
院裡。左右四排全副武裝地士兵虎視眈眈,從他一進來,怨毒的目光就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就在這些衛兵的身後。軍醫正忙著搶救傷兵,哀號聲讓人聞之動容。朱武注意到,金軍軍醫只能簡單地包紮一下傷口。避免失血過多,甚至連最基本的金創藥也沒有。
“報!宋軍特使到!”在一處還算完整的房屋外,金軍士兵喊了一聲。
不多時,一員金將從裡面飛奔出來,手提一柄大刀,二話不說,劈頭就向朱武砍來。幸好,隨後出來的幾個將領眼疾手快。攔腰抱住了他,拖到一邊。那金將掙扎不止,嘴裡破口大罵。
“元帥有令,將宋軍特使就地處決,祭奠亡靈!”門口。一名金將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