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糰子好像變小了一點點。
我告訴五哥,我有話想對這幾個小糰子說,讓他暫時走遠一點。他欲言又止,最後點點頭,走到遠處去等我。
我趁機告訴那幾個糰子:“那個,告訴你們一件事啊,我可能活不了幾個月了,我走之前也就鬼節那天能再給你們燒次紙了,抓緊時間享用啊!”我頓了頓,又說:“我死了以後,我們康家和你們黃家的事就一筆勾銷了,你們也別再記仇了,趕緊離開這棵樹投胎去吧,若是藉著這棵樹害人,那你們可就走上絕路了,什麼下場自己掂量吧。”
我又絮絮叨叨和它們說了一通,然後才起身告辭。和五哥往回走時,五哥問我剛才說什麼了,我笑了笑說:“秘密。”
他揉了下我的腦袋,故作不滿地說:“竟然有事情瞞著我,臭小子行啊!”
我笑嘻嘻地跟他打鬧了一會兒,這事便就此打住了。
清明這天一大早,五哥就陪著我去上墳。過年時,天冷路滑,我沒有回來上墳,清明再不來就說不過去了。
我們村所有人家的墳塋地都在後山的山坡上,那片山場是屬於我們村的,所以村裡人按住戶分了地用來埋葬已故的親人。
由於頭天下了雨,所以道路泥濘不堪,非常難走。爬坡時,五哥走在前頭將手伸了過來,我遲疑了一下便握住了,他一用力便將我拽了上去。然後,他便一路拽著我的手,到達目的地後才鬆開。
他的手寬厚溫暖,被他握住手時很有安全感,我甚至在想,將來也不知道哪位姑娘會有這個福氣和他在一起,當然前提是五哥的火氣不會克到她。我堅信,五哥會找到那個不會被他克、而且能與他共度一生的人。
到達我家的墳地時,五哥看了一下眼前的幾個墳包,說:“先培培土、拔下草吧,然後再燒紙。”
這方面我懂得不是太多,他怎麼說我怎麼做。來的時候他帶了一把鐵鍬,因為只帶了這一把,所以當他挽起袖子開始給各個墳頭培土時,我這個康家人卻只能做著拔草一類的輕鬆活計。
唉,感覺欠五哥的越來越多……
我家的墳頭沒幾個,從太爺爺到我爸那一輩一共三代六個人,而我死後將變成這第七個墳頭。
太爺爺他們是從山東逃荒過來的,所以早就與山東那裡的祖墳斷了關係了。從他那一輩起,我們家就連著幾代都是一脈單傳,到了我這輩估計是傳不下去了。
將所有的墳頭都整理好後,我挨著個兒的燒紙磕頭。最後來到我媽墳前時,我還是跟往年一樣嘟囔了一句:“想要什麼記得託夢給我。”
自從她過世以後,我竟然一次都沒有夢到過她,可我明明很想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不願意見我。
都忙活完以後,我和五哥下了山。半路上,五哥跟我說,我家的墳塋地看著有些不妥,他雖然不是很懂風水,但他就是覺得那裡不是個好墳場。
其實,我也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因為那附近就是別人家的苞米地。那戶人家就住在山腳下,滿山的墳包絲毫影響不了他們的生活,而且他家的苞米地在逐年擴大,我家的墳場卻在逐年縮小。原來用來劃分墳場的石頭圈子都沒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被他們家給扔掉了。
我媽還在時,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法與他們家爭,如今就剩我一個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年,更沒了爭墳地的心思,反正剩下的地還有一些,愛咋咋地吧。
下了山以後,我和五哥吃了飯,便又趕緊上了路,這一次我們要去五哥的老家。
***
五哥的老家住在另一個縣的山溝裡,開車過去四個多小時,我們行至傍晚才終於到達。
以前和他聊天的時候,得知他有四個姐姐,四個姐姐都在本地嫁人了,只有他一個走出來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