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帶著空曠的氣息撲出來。
房子像空了好久,一片荒涼。
她尖著嗓子喊,“生火!為什麼火滅了!寶珠怕冷知道嗎?”
轉過身,所有丫頭婆子都站在她身後,垂手低頭,默不作聲。
杏子不由兩腿顫顫,“怎麼回事?”
“夫人早上剛走,爺帶著小姐坐著車回薛府了。”
杏子先是憤怒,又鬆口氣,可能是薛母要看寶珠,青連怕她不允,才趕著她入宮時偷抱回去叫祖母看一眼。
他沒想到自己回來得這麼早。
“乳孃和保母都跟著去了?”
屋裡點上了燭火,杏子打算進屋,卻聽到丫頭小心翼翼回答,“並沒有。”
“嗯?”杏子駐足回望,“你說什麼?”
“乳母她們今天領了三個月月錢被爺打發走了。”小丫頭帶著哭腔說。
“孫乳母跪在爺前頭攔來著,根本攔不住。”
杏子一陣頭暈,扶著門框身子順著向下滑。
幾個丫頭趕緊上前扶住,把杏子架回床上。
“夫人萬不可大意,雖是出了月子,身子沒那麼快就恢復得好,可生不得氣。”
“你們倒還惦記我的身子,那人只惦記搶我的孩子!”
她尖聲控訴,咬牙切齒,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叫人掏了,被人扶上床瞪著眼只呼呼噴粗氣。
一腔的怒火在腑內燃燒著,恨不得現在操起一把火將整個薛府燒為平地。
可是她渾身無力發冷,連根手指都難得動彈。
她像被人抽了骨頭似的,癱在床上。
外頭的天越發黑沉,她不讓任何人進來。
獨坐屋內,從前的時光似一幅幅畫似閃過腦海。
她於萬千人之中選中的男人,她當做至親看待的夫君,她心中認定要和他白頭到老的人,竟是背叛她的人。
她腦中一片混沌,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床上放著一件孩子換下來的衣裳,她拿起來聞了聞,奶香氣催著淚就流下來了。
孩子才離開一會兒她就心慌得不得了,從她出門到現在多久了?
孩子是不是也開始鬧著找媽媽了?
這狠心的賊,怎麼不把乳母一起帶過去,就算搶孩子,乳母是用慣的,孩子已認人了,由著乳母抱不至於哭得太狠。
那麼小的孩子,怎麼親爹就忍心讓她體會分離之苦。
是了,在他心中,嬰兒是算不得人的,嬰兒沒想法,只需幾天就把孃親給忘記了。
她坐在那兒,眼神直勾勾發著呆。
也許是她多心?一會兒人就回來了吧。
蠟燭燃盡,燈影搖了幾下熄滅了。
她不知坐了多久,外頭院子裡的聲音漸漸息下。
夜變得寂靜起來。
沒有孩子的房間空蕩蕩,什麼也填不滿。
直到一道影子出現在門口,他揹著光,誰也看不見誰的臉面。
兩道人影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對望著。
杏子心中那一星趴在灰裡的闇火,慢慢復燃。
那道影子,形單影隻,懷裡沒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