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覺得李林甫上的摺子跟安祿山有關。 或者說跟王忠嗣有關。
退朝出宮的路上,蕭睿使了好幾個眼色。 想要跟李林甫交流交流,但李林甫昂首挺胸地大步離去,根本就無視他的“暗示”。
蕭睿暗暗咒罵了幾句“老狐狸”,見他不肯說,只得也泱泱離去。
出宮的路上,蕭睿一直在想,該怎樣拉王忠嗣一把。 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安祿山,他也不能讓王忠嗣被這麼不明不白地搞下去。 他跟王忠嗣之間的那點小恩怨,跟大唐王朝地興衰比起來,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可蕭睿卻始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從哪一方面入手。
安祿山參奏王忠嗣強納奚女為妾並舉兵誅殺奚人攻陷饒樂城的事情,肯定是誣陷和偽造,這一點蕭睿確信無疑。 但是,他卻沒有證據。 而且,他很明白,安祿山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膽,必然是做好了一個毫無破綻的圈套,等著王忠嗣往裡跳。
回到自己家,蕭睿一頭就扎進了奚女李幽蘭的房間,緊緊地將門關死。
李騰空和章仇憐兒正陪著武惠妃在花廳中飲茶說話,見蕭睿回來連朝服都沒有換就徑自進了李幽蘭的房間,不由又氣又急,跺了跺腳,就要追出去。
章仇憐兒趕緊一把拉住她,使了個眼色。
武惠妃眼神中自是也流過一絲複雜,她笑了笑,“空兒啊,你要幹嘛去?”
三個多月了,李幽蘭頭一次睡個安穩覺。 從饒樂城被安祿山手下的胡兵擄來之後,她一直膽戰心驚地留在安祿山身邊,每天看見安祿山那張可憎的絡腮鬍臉以及那色迷迷野獸一般的眼神,她寢食難安晝夜沉浸在巨大地恐懼之中。
昨夜,見蕭睿果然真的沒有來強佔了自己的身子,她和衣一頭倒在床榻上就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直到蕭睿闖進來,她才剛剛睡醒。
李幽蘭大驚,在被窩裡蜷縮起來,顫聲道,“老爺,老爺……”
蕭睿深深地望著她,沉聲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我的時間緊急,我只問你幾句話:你們奚人的饒樂城,當真是范陽節度使王忠嗣派兵攻陷的?你要跟我說實話……只要你跟我說實話,我馬上就放你出府,還你自由。 ”
李幽蘭漸漸安靜下來,卻慘然一笑,“出府?自由?老爺,奴家全家都已經死光,無家可歸,離開蕭家,奴家還能上哪裡去?”
說著,李幽蘭淒涼而惶然地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蕭睿。 對於這個聞名已久的大唐權貴,名滿天下的才子酒徒,心裡心潮起伏著。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子值得信任,但是……一旦告訴他實話,他會不會跟那安祿山……
蕭睿默然不語,靜靜地看著眼前肩頭顫抖眼神閃爍的奚女李幽蘭。
蕭睿隱隱覺得,這個奚女並不簡單,因為她隱隱發散出來的氣質,也因為她那口帶些長安口音的漢話,還因為她那遮掩不住的仇恨心緒。 蕭睿感覺,她身上隱藏著某種隱秘,她會帶給他所需要的東西。
李幽蘭絕世的容顏慘白,她緩緩抬起淚痕滿布的臉來,痴痴地望著蕭睿。
良久,她咬了咬牙,掀開被窩,跪倒在床榻上,顫聲道,“請老爺為幽蘭做主,幽蘭願意以身相許,終生為奴為婢侍候老爺。 ”
蕭睿眼中一亮。
“老爺,奴家地孃親是大唐地永樂公主,父親是李孟臨……”李幽蘭痛苦地抽動著肩頭,放聲慟哭,“奴家全族數百口,都被那安祿山手下的胡兵給殺了個精光……他們打著范陽節度使王大人地旗號,深夜詐開城門,一路掩殺進城……一夜之間,血流成河……”
“奴的侍女穿上奴的衣衫,而奴跟著府中的一個老僕在混亂中逃出了都督府,可是在城門口又被安祿山的騎兵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