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全是人,實則尉窈根本沒看見渾漁娘就轉移了視線,她和買題夫子擔心周圍嘈雜令馬匹受驚,讓爾朱榮、奚毅也下馬,步行穿過這段擁擠的路。
因著她從顯眼的馬背高處下來,在道路另邊追著母親的宗隱沒有看到她。
尉窈邊走邊打聽,得知官府今天在城南好幾處地方抓了好幾撥人,報德寺那邊押送的囚犯才是重犯。
重犯在報德寺西邊經營一“芝芳”花肆,他們以花植交易為幌子,暗中收買權貴訊息,賣於刺客、盜匪團伙。
近兩個月內城的幾次動亂,作惡源頭正是此家花肆。
由打聽來的訊息,尉窈不僅想起平城竹笈街被封的“秉芳”花肆,還憶起前世牽扯到崔致師兄的諜人案。當時拷問崔致的獄吏裡有宗隱,她清楚記得,宗隱几次提到過“花肆”,可惜那個時候,她對各類案子、對獄吏都沒有了解的興趣,沒有順著宗隱所說的追問更多內情。
過往的憾事再糾結都沒有用,現在尉窈不需憂愁幾年後崔致師兄會不會仍陷入牢獄,她相信不會的!因為她重生最大的意義,就是改變自己,令自身之強,改變周圍。
暫說宗家。
衙門裡有人好辦事,渾漁娘當晚被放出廷尉獄,宗甸這才知曉糊塗渾氏被仨道士騙了兩萬錢,錢已被道士吃喝賭盡,分文追不回來!算上今晚賄賂同僚的,再算上宗甸改吏職用掉的十萬錢,他們家這個月損失掉大半積蓄!
在獄署裡,宗甸不好發火,讓妻、子趕緊回家,少在此丟人現眼。歸家路上,渾漁娘又後怕又羞憤,她為這個家辛苦操持的功勞,為鄰里稱頌的精明能幹的名聲,全毀了!
宗隱擔心家裡的弟弟妹妹,催促道:“阿母,咱們走快點。”
“阿母,阿母?”
渾漁娘的煩躁終於達到頂點,大聲呵斥:“催什麼!要不是你跟中了邪一樣,非得找那個姓尉的,我能去崇虛寺祈願麼?兩萬錢啊,全扔井裡了,你知道咱家掙兩萬錢多不容易?”
“阿母,我知道你難過,你打我吧,這事都怪我。”
“打你有什麼用?打你你就改嗎?”渾漁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罵道:“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我被遊街的時候,看見你惦記的尉女郎了,她也看見你阿母了!”
宗隱的心劇烈幾跳,張了下嘴,差點脫口而問“真的麼”。
渾漁娘恨意加劇:“我活到這把歲數,真沒見過如此歹毒的小女娘!她看著我落魄,竟然笑!她竟然嘲笑我!”
“阿母,你肯定看錯了。”
“你還幫她說話!什麼時候了,你還幫她說話!”
宗隱挨完倆巴掌,辯解:“兒不是幫著她說話,上回我跟著羅媒婦裝成偶遇尉女郎時,阿母你在後頭瞧見尉女郎模樣了,可人家尉女郎根本沒見過你!”
渾漁娘啞住,是啊,前些天她在義井裡看尉女郎講學,也是她瞧見對方,對方不認識她。
可是憑什麼啊!
渾漁娘更加不甘!憤怒!憑什麼姓尉的不認識她,自己一家卻因為對方,折騰到今天這般丟人的地步?一個蔭戶女,憑什麼有馬騎,憑什麼讀書那麼好?憑什麼自己被遊街、最丟臉的時候,讓她看見對方高高在上的顯擺樣?
“阿母,阿母?”
渾漁娘回神,怔怔盯著長子,她知道自家倒黴的原因了。
確實賴不著尉女郎,全賴眼前不爭氣的兒子!
“隱兒,你剛才說得對,家裡還有你弟弟妹妹。”
“嗯,他們看官府來咱家抓走你,都嚇壞了。”
母子倆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渾漁娘:“前些天我還見過尉女郎一回,她在城中義井裡給好多儒生講學,我替你打聽到了,她小小年紀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