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點點頭，看著遠處的晚霞，“有的，有一個奶奶，就是你們喊的祖母，她撿了我，我們相依為命，她把好吃的，穿的都留給我，把我養大，她很疼我，我也很愛她，在最難的時候，沒有吃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要丟下我，可是現在我來到這裡，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她年紀大了，腿也不好，這些年我一直忙於工作掙銀子，沒多少時間陪她。”

說著蘇眠聲音有點哽咽，腦海裡又是奶奶那張慈祥的臉。

夜溟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還是問出了口，“阿眠你的爹孃呢？”

她說到奶奶用了撿字，夜溟忽然心有點揪。

蘇眠沉默了一會，“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他們丟掉了，不要了，大冬天的，鵝毛大雪，還是晚上，把我丟在山上，可見對我厭惡極了，想讓我凍死，後來我自己跑下山，被人販子抓去賣，想把我養大當她們傻兒子的媳婦，我無意中聽到了就三更半夜趁他們不注意跑了出來，後來遇到了我們頭兒，我是孤兒，再後來遇到了奶奶，奶奶也不是親奶奶，她見我可憐，養了我，可是她很疼我很愛我，給了我一個家，比親的還親。”

“還有教官，除了奶奶就是教官對我最好了，教官雖然兇我，但是他就跟我親哥哥一樣，陪伴我開解我，我從小就是被爹孃嫌棄，丟掉不要的，可教官很好的，帶我去他家吃飯，帶我認識他的家人，讓我過節的時候不必一人獨對孤月。”

說到這蘇眠眼角已經有了溼意，看得夜溟心也跟著澀然起來，他用指腹幫她揉眼角，將她拉到自己懷中。

遠處的落日像一個巨大的火球，蘇眠看著覺得心頭髮澀，夜溟看不得她難過，他輕拍她的背，“阿眠，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不要你。”

他的胸膛寬闊又有安全感，像一個可以依賴的避風港。

蘇眠靠著，眼裡的淚被她蹭到夜溟玄色的錦袍上，說過不哭的，丟掉她的人她為什麼要哭。

霞光灑在兩人身上，夜溟站著攬著蘇眠的肩，遠處山巒交錯。

夜溟沒想到那麼乖巧的蘇眠，她爹孃會捨得丟掉她，“阿眠，我母后是一個很好的娘，很疼我和阿洵還有星月，她很喜歡你，一定把你當女兒對待的，星月和阿洵也都很喜歡你，到時候我們的家一定很熱鬧的，你小時候失去的，我都會給你補回來，阿眠現在都那麼乖，小時候一定也是玉雪可愛的，他們丟掉你是他們的損失。”

怪不得那時候她喝醉了酒，最喜歡說的一句是別不要我，原來是因為被丟掉過，心裡有陰影，害怕一切都很容易失去。

“那麼多年我都釋懷了，畢竟現在我有自己的生活，有奶奶和教官，現在在夜國有外祖母她們一家，有大哥二哥，雖然她們不是親的，可待我很好，現在還有殿下和月半邊他們，那些曾經的苦楚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時間教會人成長，再無法釋懷的事情也會被淡忘在時光長河裡，苦痛也是，只要自己變好了，就能拯救自己，走出深淵。

夜溟卻心裡酸澀，她竟然是這麼長大的，那麼小被丟到雪夜，她當時該多麼無助，一定又餓又冷，她是不是連吃的都沒有？

怎麼會有那麼狠心的爹孃，若是她小時候就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沒有後面他們的相遇？夜溟聽完竟然是後怕，一個小孩在雪夜裡，只有風聲呼嘯如鬼如魅吧？

他攬著蘇眠肩頭的手驀然收緊。

那他以後更得多寵寵她了，寵到能讓她徹底忘掉那些不開心，反正她也嬌嬌小的一個，也不妨他以後把她當女兒養的，那他以後也一定要給足了她安全感才行。

夜溟還是很欣慰，她終於肯跟他坦白了，“阿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說，現在我終於等到你為我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