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整個腦袋都快炸開了，那個不只一次對我施以援手救我性命，在下界就受過他天大恩惠的怪脾氣老傢伙，死了？

我傻傻地看著多寶的元神在空間重壓中湮滅，好象魂魄也隨著他的隕落而碎裂了。

接下來是瓊霄，瓊霄之後又是誰呢？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死去，當他們都死了，那些裝人的法寶也將失去主人，裡面的人也都將或降或死！

師父……老爸……雲歆……大頭……

一張張面孔在腦海裡浮現，這些跟我或血脈相連，或性命相托，或情深意重的人都將死去……

“臣服麼？”

血皇的聲音再次響起，波瀾不驚。

時間在瓊霄身上停止了，沒有任何的表情，往日的歡笑卻如鋼針般刺在靈魂深處。

臣服麼？

死亡麼？

憤怒達到了極限，痛苦達到了極限，絲絲溫熱的鮮血從眼角沁出，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落入虛空。

一路追尋的道到底是什麼？

是在無盡的殺戮中，踩著別人的屍骨前進，還是在朋友、親人的生命中走向凋零？

這時，我眼前出現了多寶的音容笑貌，充滿了虛幻的感覺，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真實感，好象他就站在對面向我招手。

生存與死亡，只在那一線之間，正如陰極生陽，陽極化陰。

當情緒進入了極端狀態，我反而變地無悲無喜，一顆心沉寂於莫可名狀的嘆息中。感嘆著生與死的距離，感嘆著毀滅與永生，感嘆著宇宙亙古以來的歲月長歌……

沒有生哪有死？

沒有凋零哪有復甦？

陰陽相生，陰陽相剋，陰陽最終又重歸混沌，生死輪迴同樣是道的印證，事實上又有何區別？

正如混沌初開之前，沒有生命，沒有物質，沒有這億萬星辰一樣，無論如何的挽留，終有一天都會重歸混沌！

世界沒有盡頭，時間沒有盡頭，混沌不是終點也不是起點，正如如今的宇宙不是終點也不是起點一樣。

輪迴之炎……

為什麼要叫做輪迴之炎，不就是因為道的本源所在麼？

不是陰陽，不是生死，不是混沌鴻蒙，真正的道只有兩個字——輪迴！

輪迴於生死之間，輪迴於陰陽之中，輪迴於新生和毀滅，輪迴於有和無。萬事萬物皆有終點，只不過終點又連線著另一個起點，生消幻滅無休無止……

啪！

瓊霄的元神在重壓中灰飛煙滅，又一個對我來說重要的人死去了，耳邊依舊傳來血皇平靜的詢問聲，他在問我要不要臣服。

心裡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數以億萬的訊息在腦海中奔湧著，不再是天龍血脈傳承的感悟，而是屬於我自己的記憶——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記憶。

識海中，元神劍體裂開無數的縫隙，最終崩潰、破碎、消失、化為烏有。

丹田中，龍嬰同樣破碎開來，只剩下一團蘊涵著無數銀星的霧氣緩緩流轉。

那無盡的霧氣若是以靈識仔細一看，則是億萬萬無窮盡的星辰，它們遵循著自然的規律執行著。

流星劃過被黑洞所吸引……

行星之間互相碰撞進入星滅……

宇宙塵埃重新凝聚……

一顆顆新的星辰重新出現……

週而復始永無休止，在那方寸之間演繹著整個宇宙的生消幻滅！

靈識穿越了萬億裡空間，我看到了修真界裡兩隻剛生出靈智的大蛇鬥得正歡，我看到地球上一群孩子乘坐在懸浮車上嬉笑。靈識穿越了仙凡極壁，我看到靈霄寶殿裡空空如也，我看到蟠桃園被挖去桃樹留下的大坑，還看到靈山雷音寺的萬丈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