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正前方是厚重地鐵門,較諸大牢正門口的那兩扇鐵門,也不會輕薄多少。
這是大理寺地牢中最陰森的地方,平日間若非是超級重犯或者三品以上大員是沒有資格被關到這裡。王超官職自然不夠,但因為他所犯之事與皇帝陛下有關,且他是祥符郡王葉塵的生死兄弟,所以他也有資格被關在這裡。並且此時這一層剛好只有他一個人。
囚室的鐵門很厚,一把大鐵鎖將其鎖上,火光照耀進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囚室內的所有佈置。一張床,一盆水,些許物事,並不是如人們想像的那樣,只有雜草老鼠汙泥,相反,這間囚室極為乾淨,只是過於乾淨簡單了些,甚至連蟑螂都看不到一隻。
這點可以理解,大理寺審理的案子都是犯官或者皇親國戚,有些人也只是暫時落獄,很快就會出獄,而且官復原職甚至升官。大理寺自然不想得罪這樣的人。王超自然不在此例,但是因為王超與葉塵的關係,大理寺同樣不敢怠慢,否則事後傳到那位祥符郡王耳中,誰知道會不會給自己引來彌天大禍。不過,王超所犯欺君之罪,事涉皇帝陛下,大理寺也不敢給王超任何優待,只是正常標配而已。
此時王超躺在床上,緩緩地呼吸著,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若是仔細傾聽觀察便會發現王超聲音帶著奇異的微弱雜音,若是精通醫理的大夫在旁邊一聽,便知道他的嗓子有問題,若是鬼醫在此一眼便可看出,王超嗓子啞了,不但說不了話,甚至一句聲音都發不出來。王超心中萬念俱灰,已經沒有了求生的**,只想著自家娘子七娘能夠逃出生天。
不久後,牢頭有些疑惑的守在底層通道口,大理寺卿袁崇俊一個人走到最裡面那個牢房前面,與關在裡面對著牢門發呆的王超開始說話。
就在牢頭站在通道口打著哈欠,開始犯困時,袁崇俊略有些疲憊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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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將袁崇俊送出牢房,看著袁崇俊離開,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突然發現這位大老爺的身形比起平時好像變得有些消瘦,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是在冬天,衣服穿多穿少,穿厚穿薄,看起來身形區別很大的。不過,他緊接著反應過來,這位高高在上的大老爺怎麼一個人過來,大晚上的也沒有帶幾名隨從護衛什麼的。
這個念頭也只是在牢頭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打著哈欠沒有深思,搖了搖頭,將鐵門牢牢鎖住,回去又繼續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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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歲月,地下亦不知時光,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間,那些明油火把還在不惜生命地燃燒著。囚室後方的石階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這些腳步聲,牢頭帶著一些人走了下來。
大理寺天牢分南牢北牢兩個部分,東西各有兩道角門。犯人釋放或過堂,走東角門,又稱青龍門;犯人執行死刑,走西角門,又稱白虎門。許多官員都知道這規矩,所以平常有犯官一被押出西角門,立時面如土色腿都軟了。王超從十六歲便跟著曹彬征戰沙場,見慣了生死,再加上早知自己必死無疑,即使知道此事,除了不甘和對七娘的擔憂之外,他卻沒有多少對死亡的恐懼。
時辰,終於到了。冬日無風,陽光暖暖的照耀在宋國京都所有的建築之上。行出地牢的這一干人等站在晨光之中,各自下意識裡眯起了眼睛,站在牢房門口的大理寺卿袁崇俊神色雖然有些複雜,但精神抖擻,看起來昨晚上休息得很好。此時他輕輕地揮了揮手,一輛囚車停在了天牢的門口,幾名獄卒將神色已經有些麻木的王超押了上去,三百多名大理寺衙役簇擁著關押王超的囚車駛向菜市口,王超邁向了死亡的道路。
袁崇俊抬起頭,然後看見無數陰雲無由而至,迅疾堆至京都上方的天空裡,將初起不久的紅日嚴嚴實實的遮在了後方,任由一片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