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朝武定元年,在邙山之戰結束之後,渤海王高歡有感西朝恐非短年之內能夠解決,為免陷入兩線作戰的窘境,於是便積極與周邊勢力修好,並於肆州北山修築長城,加強幷州北部的邊防安全。
原本並肆北部雖然也是山嶺綿延、道路崎區,但也總還算是暢通無阻,行人商賈都可自由通行。
可是隨著這一段北山長城修築完成之後,凡所由此線路通行的行旅隊伍,必須得透過沿線的戍堡才可進入晉陽霸府所在的晉中平原。一些攜帶器械的大隊人馬,往往是要被拒於長城之外。
東朝已經數年沒有用事於北疆,而當地民間也很少進行大規模的人物流通,所以在此路線上最尋常可見的行旅們,就是那些胡人商團。
這些商團為利奔波,往往需要輾轉數千乃至上萬裡的遙遠路程,而且其中很多區域都是全無王法秩序的蠻荒之地,因此必須也要維持一支可觀的武裝隊伍用以自保,才能確保人與貨物的安全。
當這些胡人商團抵達北山長城外後,那些商賈成員透過繳納埭程或是賄結防戍軍官,或可自身連人帶貨得以通行進入,但其隨從人員、特別是那些武裝護衛,往往就被隔絕在長城之外,輕易難以進入。
故而在長城外的北山山嶺之間,分佈著為數不少的聚居地,人員週期性的或聚或散,主要便是那些胡商的武裝隊伍成員。
這些人往往需要在此暫居數月之久,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每天的飲食消耗必不可少,時間又不足以讓他們墾荒種植,那麼只能就近從當地軍民手中購買食物,數年來也形成一個不小的市場。
在北山中一座山谷內,谷地兩側分佈著眾多的營宿氈帳,坡下則是大群的牛馬駱駝,各種族類的住客出出入入,看起來很是熱鬧。
山谷上正有一群人圍在一起角抵打鬥,角鬥場旁堆積著許多的錢帛財貨,還有一些小幅的旗幡,甚至還有胡姬女奴。
這些都是用來下注的賭資,此間居住群眾無所事事、又不敢肆意妄為以免連累已經進入長城南面的主人遭受懲罰,那就只能彼此約鬥賭博,任何東西都能拿來作為賭注,那些旗幡便代表著一片營地,若連這都沒有,把自己押上也是可以的。
伴隨著群眾們瘋狂的吼叫喝彩聲,場上一名身材高大的角抵士直將對手的胳膊生生拗斷,又繞場不斷的向周圍揮手來炫耀自己的勝利。
他的同伴早從存放賭資的區域將迎來的彩頭盡數取走,若是收到不喜歡的賭資便當場喊話售賣出去。
“下次不準再這樣張揚,須給人些許奪勝的希望!”
穿戴一身裘衣氈帽的李允信見到收上來的賭資這麼少,便有些不滿的教訓剛剛在場上耀武揚威的下屬。他們一行人入此兩三天的時間裡,幾場角抵決鬥下來,兇悍之名漸著,以至於周遭這些胡商護衛們都不敢再隨便同他們起釁約鬥。
一行人扛著賭資返回向陽背陰的營地,李允信便直往劉庫真所居帳篷外求見,走進帳中後便見劉庫真正忙不迭將左近侍坐女子們驅趕到內帳去,他擇一閒席坐定下來,望著劉庫真說道:“劉族長,咱們入此已有幾日,究竟該要怎樣穿過這道防禁卻還沒有眉目,若是貽誤了時機,可難向郎主覆命!”
之前李允信奉命率領一千人馬奔赴雲陽谷陪同劉庫真娶親,那北海王倒是無作刁難,對他們熱情招待。得知他們將要重返離石則就更加的熱情,出人出物的大給資助,並幫助他們偽裝成南來商隊,一路上晝夜兼程,順利的抵達此間。
雲陽谷地近漠南,同胡商團體本就交往密切,再加上李允信所部皆是隴右兒郎,談吐習慣與陝北地帶多不相同,故而路上就算遇到一些州郡盤查也能輕鬆掩飾過去。
可當來到這北山長城外時卻犯了難,他們終究跟正常的商團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