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賣假珠子的事。”
“小郎,你怎麼扯到綠玻璃去了,我這是貨真價實的翡翠珠子,翡翠珠!”波斯胡一口咬定,生氣地板起臉。
“我瞧珠子質地水色也不錯,你還是弄串珠玉鏈,用個檀木盒子裝好,五日後再來交易,今日身上的銀錢,還趕著往桃李蹊去飲酒,如果歌伎討要賞錢,我只剩顆珠子,不成了個混吃揩油的市井兒?”
波斯胡眼中有些失望,低頭想了片刻,忽地咬了咬牙,將那顆珠子遞給李巖,“小郎,這顆珠子你暫時收著作個信物,五日後就在這路旁交易珠鏈,我信得過你。”
扳鞍認蹬慢慢地上了馬,李巖在馬上頭搖得像波浪鼓,“你那麼貴重的翡翠珠子,就放心給我,要是我酒喝多了,隨手就送給歌伎?”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波斯胡不由分說將珠子塞到李巖手中,拱手為禮,轉身掉頭而去。
瞧著波斯胡離去的背影,李巖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五日後還敢貪心地等在這兒,想吊條大魚,我叫幾個相熟的金吾衛過來,沒收了你的珠子銀錢,將你打入大牢,敢用玻璃珠子矇騙小爺,叫你吃不了兜著走,等著瞧吧。
雙腿輕輕一磕,胯下的鐵連錢也憋屈久了,摔鬃嘶鳴一聲,似道輕煙般向前馳去。
穿過興通和開化兩坊之間的坊街,再往裡走是緊靠東市的平康里,一片煙姿翠色暈染出春景兒,花樹枝頭,桃紅梨白三五成簇,零零星星次第開了,幾隻黃鶯在枝頭婉轉啼鳴,一群蜂蝶遊戲花叢,琴絃絲竹輕輕奏響,鶯歌浪語聲聲傳來。李巖輕轡緩馳,想象著牆內樓上的場景,桃李蹊院中的綠衣正畫著新妝等侍夜色的降臨,倚紅樓香閨裡的紫雲正含情脈脈正與白衣士子道別。
酒帘和各色彩旗在酒肆妓家門前隨著春風搖擺,遊俠兒挾彈飛鷹策馬呼嘯而過,身著輕便皮甲的羽林騎軍校騎馬邀眾而來,黃衣團衫的商賈,白衣士子各色人等如潮般湧入酒肆妓家,飲酒猜拳聽曲觀舞,把平康里喧鬧成了不夜城,他們玩得盡興,醉了就夜宿在這通宵燈火不眠的煙柳之地,直到天明方才散去。
穿行在繁華熱鬧,絲絃不絕的平康里,李巖到了一處朱門府第前,翻身下馬,門前空地上,幾隻覓食的鳥雀受驚,撲楞楞展翅飛走了。
昔日的大唐國子司業,從四品下階的李林甫,府第就在這妓家雲集的平康里?
將馬拴在馬樁上,李巖眼光掃過那對孤零零的石獅子,盯著緊閉的硃紅色銅釘大門,心頭落下重重的嘆息,我前天才穿越過來,父親就下了大獄,今日送去酒菜,瞧見他坐在獄室裡的枯草堆上,吃著瓦器裡的餿飯糙食,蓬垢面,臉上又是惶恐又是憂懼,正等著皇帝論罪。
原來為自己有個富貴前程而高興,父親一入獄,妻妾連同子女就大難臨頭各自飛,差不多都散去了,這跟歷史完全是***兩回事,老天也不帶這麼玩穿越人士的,李岩心裡罵了幾句,一瘸一拐上前,重重地敲響了獸頭黃銅門環。
2。受責
硃紅色銅釘大門出的聲音暗啞沉重,閃出一個體形瘦弱的青年,年齡不到二十歲,眼睛小面孔蒼白,著一身淺青雜綾圓領袍衫,那是九品官兒的常服,一見李巖灰頭土臉,渾身青紫模樣,很是吃驚,趕忙上前扶住他,關切問道:“三弟,出了什麼事,你被國子監的同窗欺負了?”
這是李巖的大哥李岫,任職武庫署監事,為人正直卻又膽小唯諾,李岫低聲勸道:“大哥給你說,眼下咱們府上遭了難,還不知明日流放到哪裡,唉,能忍則忍吧,我先把你扶進去,再為你裹傷敷藥。”
對呀,忍,忍字頭上一把刀,抵在心間也不動,李巖在外頭吃苦受難,瞧見大哥關心自己,心頭泛起一片溫馨,臉上露出了微笑:“府裡還有奴僕嗎?讓他們把鐵連錢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