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一聲,李岫幾乎要垂下淚來,“唉,府中留下的幾個奴僕要麼是年齡偏大腿腳不靈敏的,要麼是身世孤苦沒去處的。”
“福伯,將馬牽進去吧!”李岫朝門房喊了一聲,轉出來一個顫巍巍的老頭,佝僂著腰將鐵連錢從側門牽進馬廄。
外面絲竹笙歌繁華熱鬧一片,偌大的李府卻是冷冷清清,穿廊過院也沒瞧見個人影,滿庭初綻的芳華在早春料峭的寒風中瑟瑟抖。
一路無語,李岩心事重重,動起腦筋想法子營救父親,李岫也是心中悲苦,勸慰的話說了幾句,也閉口不言。
扶著李巖進了廂房,斜靠在床榻之上,李岫正欲轉身去尋傷藥,被李巖叫住。
“大哥,我這身傷還有用處,暫時不治也死不了。”李巖邊說邊將懷裡那顆綠玻璃珠子拿出來。
“拿著這顆珠子去西市,有處名叫胭脂馬的胡姬酒肆,王準那夥權貴子弟,大哥,你附耳過來……”李巖唧唧咕咕說了大半天,聽得李岫膽顫心驚。
“三弟,你敢做這樣的事,萬一出了差錯,不得搭進你的小命嗎?”李岫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全出來了。
“大哥,你平日常說我不喜讀書,這些都是我與王準他們廝混,從市井學來的法子,你快去,能早一日將父親救出,我家才不會落個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李巖嘶嘶吸了口涼氣,強忍著疼痛道。
“大哥叫騰空進來給你瞧瞧傷?”李岫婆婆媽媽倒是一片溫馨的關懷之情。
李騰空是李巖的妹妹,兩人年歲相若,溫柔俏麗,在太醫署跟隨醫師學習,自打府裡出了事,也暫時回來了,府裡缺人手,這會兒可能去了廚房幫忙。
“快去辦我剛才說事,我挺得住,救父親的事我還得多想想。”李巖站起來將李岫推出了門外。
“那大哥就去了。”李岫撩起袍衫的下襬,小跑著出府辦事。
大哥,你倒是順便叫騰空進來,給我提壺水潤潤嗓子,鹹魚幹讓我口渴得緊,李巖搖了搖頭,怏怏回到床榻上喘氣兒去了。
齜牙咧嘴地靠著床榻上的雕花木屏,李巖腦海中浮出這幾日的事來。
他前世名叫浩然,從一所名牌大學園藝系畢業不到兩年,在大學裡就是學生會副主席,給人第一印象就是陽光的好青年。自打他進了鄉鎮企業局後臉上就從沒缺過微笑,其實他年紀輕輕野心勃勃,正一個勁地往上鑽營。
為了在局長面前有個好印象,浩然常常搶著下鄉去跑腿,為局長弄哪些小酒廠養豬場等農林魚牧的調研報告,從來不辭勞苦。
這些成績,自然被局長在年終彙報時用來作報告,他在彙報時口若懸河,頭頭是道。可機關是論資排輩的地方,浩然這樣吃苦耐勞地拼也得慢慢熬。
一次,下鄉搞調研,碰巧遇上市長也在那裡檢查工作,浩然在飯桌上,有幸與市長的司機坐在一起,幾杯酒下去,兩人開始稱兄道弟,司機得知浩然是學園藝的,還是名牌大學畢業,司機就要他幫著找個名頭響亮的園藝設計師。
浩然旁敲側擊地瞭解到,原來是市長在江邊買了塊地,想蓋處別墅。
機會從天而降,可得緊緊抓住,憑著自己在學生會的時候,人緣好,浩然廣泛向學哥學姐們徵稿,自己也設計了一套帶著幾分禪意的日式山水庭院。
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沒有白費,市長心知肚明,將浩然暫時借到市府機關秘書處,為他造庭院幹私活。
無論你才能有多高,關鍵在於對待領導的態度,浩然起早摸黑,事無鉅細都操心過問,整個人瘦了十多斤,市長來看了幾回,很是滿意,拍著浩然的肩膀誇道:“浩然是不錯的同志,就是要揚這種為人民實心辦事的風格,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優良傳統,擔子交給像你這樣的年青人,我們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