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堆疊如山的竹簡,腳下是花紋繁複到讓人走路都會摔跤的鋪絨繡茱萸紋羊毛毯,帳頂上的羅雲紋、煙水紋、山崖紋聯結佩羅,讓人看著煩不勝煩。
我一腳踢中的是一隻青崗石饕紋定門獸,不但沒有踢動半分,反而將我的腳趾都弄痛了。我哎呀了一下,瘸著腿走了兩步路。去病從他密密麻麻的部下背影中抬起頭:“又怎麼了?”
“沒什麼。”
他的部下衛山、徐自為、李敢、趙破奴等等都抬起臉。霍去病的臉上,滿滿當當地寫著:女人,你延誤了我的軍機大事了!
真是天知道,不就是要讓他們屬下的那些倖存士兵好好地操練起來,為皇上開城門昭告天下河西大捷作儀仗隊嗎?值得這麼一個個濃眉深鎖,面無表情地討論整整一個白天嗎?
戰報早就在黑水澤的時候就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我用腳丫子也能夠想象那個皇上如何“大喜”。他“大喜”的結果就是頒佈聖旨、用御車送派下彩旗、帛幡、旌旗、戟、儀矛、樂鼓、獸雲、鶻毛等等儀仗用品,然後,讓去病的軍隊經過重新整編,操練,從殺氣蒸騰地鐵騎之師變作軍容嚴謹的儀仗隊。
最誇張的就是。去病居然會將這付殫精慮竭地表情繼續維持到深夜,以至於我每次到他那裡試圖過夜,都搞得很心虛似的。
為了不影響男人地工作。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小氈包去,抱著小抱枕、小靠墊什麼的自己睡一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輕輕鬆鬆走啊走,來到了與我關係親密無間的雲柯大人的營裡。
“雲大人!”
雲柯聽見我地聲音,回過頭——如遭雷劈!
半晌,喃喃:“彎彎姑娘,你……怎麼又……來這裡了。”
“無聊唄。看看你這裡有什麼好玩的沒有?”
我從他的戰馬看到他的兵器架。他在旁邊搖頭道:“你一日來十幾趟。就算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也早已看厭了……”
“快!搶到蹴鞠場了,要參加的快些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我看過去,他身穿低等軍士的紅紗衫子,褲腿撒著,束在牛皮戰靴中。一群跟我年齡相仿的小軍士紛紛站起來:“雲大人,我們營裡總算有蹴鞠地位置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希望雲大人允許他們參加這一次的蹴鞠。
雲大人尚在猶豫,那少年說道:“他們說了,誰輸就把今天的烤肉給贏家,贏地人吃雙份烤肉!”這下子大家更加不肯放過了。死磨硬纏定要去比賽。
“我一起去看!”我求之不得,雲大人掃我一眼:“看是可以,不可以下場。誰要下場啊?去病看見我跟一大群男人滾在一起。不將我活剁了才怪呢。
軍士們得到自己營裡統領的同意,大家呼嘯著一齊向那蹴鞠場地擁簇而去。我也興致勃勃地跟在後面。提著裙子跑。我自己帶來戰場地幾件漢服都毀於戰事。現在還穿著月氏人地裙子,雖然質地非常不錯。不過,在漢人境內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我們趕到,已經有一支人馬等在那裡了,我和雲大人這一營地軍士在柵欄邊停住,我爬上柵欄找了一個比較好的位置坐好。幾個年輕軍士如脫猴一般跨過柵欄進入了場地。他們推推搡搡嚷嚷了一通,開始比賽了。
我興高采烈地幫雲大人的陣營加油,看多了去病的蹴鞠,知道這些人的水平實在臭得很。他們都是田間勞作的貧苦子弟,平時每天辛苦尚不能果腹,蹴鞠這一類活動也是到了軍中才有了玩耍的機會。像去病那樣自小有錢有閒的貴族子弟能夠有幾個?
不過,青春年華同樣屬於他們。
他們在寬敞的馬場中歡叫著、跳躍著,為一個球的得失而爭執,為一個球的進退而焦急。忽然,皮球被人一腳踢飛,向我這裡撲來。
我也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