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玉看了許久,每當他睜開眼,都會看見少女在暴雨夜裡踩水的一幕。
不知是哪一天、那一瞬,他望著雨夜中的少女,眼裡下意識浮現笑意。
於是梅良玉的視線再也沒能從虞歲身上移開。
暴雨不歇,聖堂殿內的青年望著外邊踩水的少女許久,久到他的憤怒、殺意、毀滅欲被牢牢壓制。
久到體內的五行光核被千機之心鎖定其中。
青年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畫像,他始終注視著雨夜中的少女。
梅良玉再次閉眼。
他醒來的地方不該在這裡。
山谷中的雨停了。
溪河暴漲,快將地面淹沒,山石滾落,弄得山谷內一片狼藉。
虞歲會在白日裡伏在溪河邊的石頭上休息,耳邊是溪水急流的聲音,但不知為何今日那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消失,沒能打擾她分毫,讓她睡了個好覺。
她在黃昏時分醒來。
神魂深處的那一簇異火飄搖,虞歲察覺有人在自己如此近的地方,睜開眼醒來,入目的卻是熟悉的身影。
男人背對虞歲站在前邊,正對落日,殘陽血紅,給本就混亂的山谷染上了荒涼之色。梅良玉脫了外衣蓋在虞歲身上,此刻暮風吹鼓他單薄的衣衫,卻彰顯他結實穩健的身形,在風暴之中穩穩地站在原地。
“師兄?”虞歲抓著衣服輕聲喚道。
梅良玉回過頭來朝她看去,漆黑鳳眼內滿是平靜。
虞歲卻覺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四周不見張關易和梁震的身影,估計又是用吞距藏在遠處觀望著,吞距超出異火感應範圍,而且施展吞距拉開距離時,無法被她放出去的五行光核追蹤。
梅良玉朝虞歲走來,在她面前蹲下身,和伏在石頭邊的虞歲對視。
虞歲問:“你什麼時候……”
梅良玉說:“半個時辰前。”
虞歲又問:“那兩位院長……”
梅良玉又道:“在山谷外邊,我讓他們別過來,我想先和你聊聊。”
虞歲聽後,挺直腰背坐起身。梅良玉卻伸出手替她抓住往下滑去的外衣,重新給她披上,動作自然,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這會是冷還是熱?”梅良玉問。
虞歲主動將左手遞給他,梅良玉伸手握住,滾燙的溫度,與他冰涼的手掌和肌膚呈現極端對比。
梅良玉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隨後握著虞歲的左手貼在自己的臉頰,抬眸望去。
那漆黑的眼瞳中裝著難以言說的風暴,席捲一切。
虞歲單手輕捧著男人冰涼的臉,注視著師兄不同於常的一面,指腹輕輕劃過他眼角,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斷了結契嗎?”
“我的五行光核被千機之心煉化了,千機之心不被神魂結契窺探,是被它斷了。”梅良玉冷靜解釋。
虞歲這才鬆了口氣:“結契斷掉的時候,我以為你死了。”
梅良玉卻淡聲說:“我會有這一天。”
虞歲皺起眉頭:“師兄,誰都有死亡的這天,照你這麼說,我也會有這一天。”
因為梅良玉的回答,她明顯不悅起來。
在虞歲繼續陰陽怪氣之前,梅良玉撐起身湊近吻住了她,在那柔軟的下唇曖昧又眷戀地輕咬。
虞歲被親得微微後仰,側過身靠著溪石,在那強勢的追趕中斷斷續續地問:“你現在親我,是做給兩位院長看的嗎?”
“不是。”
“你記起來了嗎?”
“嗯。”
“見到想見的人了?”
“見到了。”
“師兄,你會怪我叫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