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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只是談話的開端,寧缺用如此宏大的一個故事來做引子,便是他,也開始好奇他最終想說些什麼。

看著石屋緊閉的門,禇由賢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陳七也變得呼吸急促起來。屋裡那人,對於世間的昊天信徒們來說,擁有太不一樣的地位與意味,即便是他們,也有些承受不住。

中年道人說道:「想說什麼,便開始說吧。」

褚由賢神態更加謙恭,額頭彷彿要壓進崖坪的地面裡去,然而接下來,他顫聲說出的這句話,卻是那樣的大逆不道。

「上帝死了,昊天也會死的。」

「所以,請觀主還是多想想人間的事情。」

第三十五章 他和她的談話

上帝死了。

昊天也會死的。

前一句話,曾經在某個世界裡如雷一般響起,震碎了黑暗的天穹,驚醒了無數矇昧的人。後一句話,出現在這個世界裡,本來也應該產生相似的效果,只是有些遺憾的是,當它第一次出現時只有四個人聽到,能夠稍減遺憾的是,石屋裡的那個人聽到了。

褚由賢講述的故事,是寧缺的故事,他連這個故事要講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只是按照寧缺的交待,非常認真地、以遠超書院學習態度的認真背了下來,連一個字都沒有遺漏。

聽完這個故事後,中年道人有所感慨,聽到最後這兩句話,中年道人的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然而石屋始終安靜。

褚由賢對於這種局面早有準備,他強行壓抑住心頭的不安,完全不去管對方的反應,低著頭繼續複述寧缺的話——那些是寧缺想對這個世界說的話,想對石屋裡那人說的話。

「一起毀滅,不如一起進步,世間沒有永恆不變,在昊天出現之前,世間本就沒有昊天,那麼為什麼不能沒有昊天?」

「有昊天之前,先有道門,道門想要守護這個世界,於是才有了昊天,那麼書院和道門本來就應該是同道中人。」

褚由賢低著頭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隱約懂得這句話的意思,覺得寧缺的同道中人四字實在是太過無恥,做為複述者,他自然很難像先前那般理所當然,汗水從他的額頭滴落,砸在石屋前的地面上,因為距離太近,沒能濺出花朵。

「既然是同道中人,何必生死相見?千年以降,道門自然以觀主最強,然而昊天當死,道門總要選擇新的道路,如此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非觀主這等大智慧之人無以主持。即便您有所保留,為何不能再多看兩年?葉蘇是您的學生,他若成聖,您便是聖師,陳皮皮是您的兒子,他若成聖,您便是聖父,道門走上嶄新的道路,您便是聖師聖父聖主,三聖一體,有何不可?」

崖坪上很是安靜,除了山風便只有禇由賢的聲音,石屋裡的人沒有做出贊成或者反對,只是靜靜聽著。

褚由賢的聲音越來越小,說的卻是越來越順,近乎於嘮叨一般碎碎念著,最後竟下意識里加了一句自己的話。

「一個是您最成器的學生,一個是親生兒子,道門……其實不就是您家的事情?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談?」

說完這句話,禇由賢才發現自己說多了,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汗水卻驟然間斂去,覺得崖間的風有些冷。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還活著,不由好生慶幸,決定稍後如果還能去神殿,那麼自己一定閉緊嘴,一個字都不說,都讓陳七去說。

聽完褚由賢轉述的寧缺的話,石屋依舊安靜,中年道人揮了揮手,示意禇由賢和陳七離開崖坪,二人已經完成了任務,哪裡還敢多停留,向著山道方向退去,依然如不安的兔子。

吱呀一聲,石屋的門再次開啟,一個式樣普通的輪椅從裡面緩緩駛出,椅上坐著位老人,老人身上覆著件灰色的毯